刘荣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直到时间长了,他渐渐地有了疑惑。
他每天按时换岗,从来没有过假期,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一直坚持了十年。
当初刘荣身边一起参军的兄弟也越来越少,到了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了。
县令换了一个又一个,上任时一架马车,足矣。
等到卸任时,那是十架马车都不够。
因为这里是边陲重地,油水十足。
最苦的时候,三伏天。
他们一帮兄弟连个过冬的棉衣都没有,却还要在这城墙上,保家卫国。
没等到开春,就死了十几个,冻死了。
刘荣不知道,身为一个军人,没死在战场上,却因为这种事被冻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不过,他宁愿永远也不知道。
在一块儿城砖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正字,那都是死去的兄弟。
现在,刘荣就想问一句,他们到底是保的谁的家,卫的谁的国?
忽然,远处尘烟滚滚,旌旗飘扬。
刘荣明白,这是秦国的铁骑来了。
“铛、铛”敲响警钟,大喊道。
“秦国铁骑来了,秦国铁骑来了。”
不一会城墙上就站满了人,一个个披盔拿弓。
其中一个大腹便便,将军模样的中年人,盔甲还没有穿好,气喘吁吁地开口问道“哪个敲的钟?”
刘荣立马大声回答。
“禀报王将军,是我敲的钟。”
王将军穿好了盔甲,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是谁的胆子这么大?”
“明明知道,镇江是我王勇坐镇,也敢来犯,真是不知死活。”
话音刚落,一旁立刻有人附和道。
“是啊,是啊,谁不知道王将军一柄开山斧天下无敌。”
“竟然还有人敢来捋王将军的虎须,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说罢,在场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有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禀将军,探子来报。”
“是秦国的铁骑,领军的是武安君,白起。”
刚才还在哈哈大笑的众人,鸦雀无声。
王将军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赶紧派出一队人马突围,向最近的北邙求援,现在六国已经合纵,他们会出兵帮我们的。”
半晌,没人说话。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守在城中或许是九死一生,还有一丝活的希望。
但是突围送信,那就是十死无生,必死无疑了。
王勇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牙,抽出腰间的刀,一刀就砍掉了离他最近那人的脑袋。
正是刚才拍马屁拍得最欢的那个人。
鲜血从无头尸体上喷溅而出,好多人都被喷了一脸。
这一下好似被叫醒了一般,纷纷推荐平时还算要好的兄弟前去送信。
就在王勇毫无办法还要抽刀杀人时,一个声音响起。
“将军,卑职愿往。”
众人齐唰唰看去,说话的,正是刘荣。
听到这话,王勇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扶起刘荣,赞叹道。
“好一个楚国儿郎,我拨你百人,骑快马,速速前往北邙说明情况。”
“一会突围时,本将也会在前方为你制造机会,吸引一部分兵力。”
“等你回来,我亲自为你请功,保你一个参将。”
刘荣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抽出刀,在那块儿城砖上又添上了一笔。
转身,下了城墙。
这一去,注定没有归路,只愿家中亲人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