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芳笑了下,掏出女警说的那个数缴费,而后跟她一块去找所长敲章盖印,完后拿回去不管是贴在摊位上还是随身携带都随便她。
所长办公室在派出所最里面,两人走到门外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显而易见所长正有事忙活。
女警示意在门外等一等,钱宝芳点头应下,顺耳听了几句里头在说的内容。
“这孩子我撞见过几次,跑的特滑溜,这回偷到我头上,正好抓住给你这边送来教育……”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让钱宝芳忍不住耳尖动了动。
随后另一个中年男声接道,“他小子我知道,今冬家里爹妈生病,口粮都卖光了没吃的,没法子只能跑街上胡混。”
女警听到这一声神色有了点变化,钱宝芳猜测说话的中年人应该就是所长。
就是不知道另外一个人是谁。
暗自悱恻的功夫,里面两人三言两语已经商量好里头那个哭泣小鬼的惩处安排。
声音低沉的男人自掏腰包给哭泣小鬼也即是小偷他爹妈看病买些粮食,让其一家能熬过这个冬天,而小鬼也要接受当小偷犯事的处罚,关在派出所接受思想教育,直到认识了错误才能放出去。
这么个解决方法,哭泣小鬼也不哭了,欢呼着答应下来,然后怯怯地向所长打探牢饭管不管饱的问题。
所长对于男人如此行事也是无奈,但人家有意出手帮助,更没有违反规矩律法,还彻底搞定了一个隐患,他当然不会拦着,只想着这位新来的政委干部真是个乐意散财的主,不知道每月的工资津贴够不够他这样‘挥霍’。
不过这也不是他应当考虑的,说不定人家家底丰厚不在意呢。
于是在无人反对的情况下,这件事就这般定了。
听着里面的事情谈完,女警适时上前敲门,将钱宝芳□□的事讲了讲。
很快,所长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穿着中山装的所长首先露出脸来,得知情况后立马笑容满面道,“那啥票据自从领回来都放在那儿落多少层灰了,没想到还真有人过来办理。”
而只要有人办理,他们所里就多上一份营收,汇入后勤财会那边,到最后惠及的是全所的人,因此所长才这么高兴。
女警也挺开心的,递上开好的单子,带着钱宝芳跟在所长身后进去。
进去后,那两人就盖红印一事在办公桌边上倒腾,钱宝芳的目光则转向了房间里的另外两人,准确地说是其中那位声音好听的男人。
对方果如她所想的那般年轻,身高腿长,相貌更是衬得起他那把好嗓子,不是非一般的俊挺好看,穿着一身中山装,还是四个口袋的,一看就是个搞文政的干部,想来是在县政府那边任职吧。
钱宝芳不动声色地扫过两眼,觉得这人真是特别附和她的理想型。
可惜是个‘圣父’。
她心里叹息了一番,按下心里被勾起的小念头不再多想。
待到所长那边将占路许可证弄好,男人和小鬼已经出去了,而钱宝芳拿到了想要的东西,随后也离开了派出所。
办好正规手续,钱宝芳一家的小吃摊和春联摊很快就在人流量不错的街头摆上了。
她将许可证前后面用玻璃纸保护着,然后再拿小木条框起来,上头坠根绳挂在摊子罩顶的下方,让前来买东西的顾客和周围路过的人都能瞧见,意欲震慑一些不怀好意的宵小之徒。
有了这个,钱爸钱妈第一次出摊的时候都特别坦然,甚至有点小骄傲,腰板儿挺得倍儿直,全然没了前几日的忐忑和紧张。
二老觉得既然公家都出了证明,那他们摆摊就是堂堂正正地在做事,想想特别有底气,还紧张个啥啊。
新摊位在街头出现,又是年底人多热闹的时候,难免有些惹人眼。
比如那些想弄点钱财过年的混混们一瞧就跟瞧见肥肉似的,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上来收保护费了。
钱宝芳将许可证挂那儿,明晃晃的菜刀就拎在手里跺着肉馅,一双眼看着上门找茬要钱的一伙人虎视眈眈,好像她刀下剁的不是便宜的猪下水,而是对方身上的肥肉。
钱妈在一旁摊着煎饼,时不时给人打包收钱,对于那群来者不善的小年轻虽然有点害怕,但一想他们家占理,闺女又不带怯的,她自己也不多心惊胆战了,只埋头全心做煎饼卖煎饼就是。
钱爸在另一边看顾着卖红纸对联的小摊,瞧着这阵仗想拄着拐杖过来帮忙,被钱宝芳打手势示意他先别管。
小混混们见他们弱的弱、伤的伤,纷纷嬉笑成一片,根本没当回事,自觉这笔保护费是保准的了。
谁知钱宝芳菜刀一落,指了指许可证直说要钱没有,要菜刀倒是有一把,问他们是想要几刀。
“…………”小混混一片哑然。
不是,大姐,咱们人多势众,你还敢动刀不成?
事实证明,钱宝芳她……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