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点名轮到孙立恩抓瞎了,“我……我也不知道。”孙立恩有些抱歉的摇了摇头,“我现在也就是有这么一个想法,具体的……还是要看检验的数据。”他小心翼翼的提议道,“不过,就算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细菌,也可以试着治一治吧?”
其实以孙立恩的想法,要抢在这种不知名且能够分泌β-内酰胺酶的细菌搞死患者前明确感染的细菌类型基本是不可能的任务。这里是非洲,不是可以做mNGS检测的四院。患者入院后三天病情就已经加重到了意识不清的地步。要是还执着于细菌培养,那等到结果出来的时候,基本也就能给这个患者签死亡证明了。
与其纠结于细菌的具体种类,还不如通过它表现出的特质来进行广撒网式的治疗。革兰氏阴性菌对头孢曲松不敏感,但至少还有氨基糖苷类抗生素,大环内酯类抗生素和奎诺酮类抗生素可供选择,甚至可以选用美罗培南等抗β-内酰胺酶的β-内酰胺类抗生素。
“比如,联合使用多西环素和莫西沙星。”孙立恩提出了自己的治疗方案,“多西环素的抑菌作用广泛,莫西沙星作为奎诺酮类药物,也能很好的穿过脑血屏障和脑组织结合。”
“想法不错,但是不现实。”刘堂春毫不客气的否决了孙立恩的建议,“我们没储备莫西沙星,带着的左氧氟沙星她过敏。”他看向了一旁的神内科医生,“患者现在的肝功怎么样?”
“不算太好,但还不到需要担心的地步。”神内医生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向在座各位医生展示了一下患者五个小时前的肝功能化验截图。“谷丙转氨酶84,其他几个都有不同程度上升。”
“考虑到患者的高烧,这点上升问题不大。”刘堂春看向孙立恩,“这个病人,你和胡医生一起看一看。主要学习一下人家的用药方法。”
刘堂春对孙立恩的诊断和临床思维没有什么更多意见,孙立恩在这两项上的主要短板也就是经验不足。通过吴友谦院长一年的特训,孙立恩的能力比以前强了不少——至少他能够摆脱做题似的刨根问底的学生习惯,转而专注于解决患者的疾病问题。这一点让刘堂春甚至感觉有些惊喜。
不要觉得医生对患者病情缺乏刨根问底的执着是什么坏事。能够搞明白什么时候可以湖涂,什么时候必须明确,这才是临床医生成熟的标志。袁平安被送到四院学习,就是因为他学霸的气质太过鲜明——为了搞清楚一个疾病的具体发展过程,他能去连续查阅一天的资料。这种性格搞学术科研必然是一把好手,但搞临床可不能这样。日常生活是没有暂停键的,在医生们寻求答桉的过程中,患者的疾病也在不断的发展之中。一个疾病到了终末期,甚至病情无法被扭转的患者,也用不上那个迟到的答桉。
至于让孙立恩去和医疗队神内的胡医生学习一下,老刘其实有两重意思。第一重,还是希望孙立恩能够通过观摩其他医学院校出身的医生工作,对临床治疗和用药有一些新的心得体会。毕竟孙立恩现在工作经验尚浅,他所提出的治疗方案大多来自于医学教材和药典。从刘堂春的角度来看,稳妥有余但灵性不足。
另一重意思嘛……刘堂春觉着这个来自宋安省脑科医院的神内医生能力挺不错,要是能挖到四院来,必然能够大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