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要上前,洛衍之爆喝一声:“别过来——”
于是她站在那里,没有躲开,也没有逃跑,像是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与他并肩而战的决心。
洛衍之又抡起字典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他还没来得及捂住自己的脸,鼻骨断裂的声音响起,耳边都是嗡鸣。
洛衍之捡起了他的匕首,在手指间转了转,笑容里带着血性。
“还要不要我的现金?”
“不要了!不要了!”
“那你的匕首我留下来做纪念了。”
洛衍之将它折叠好了,收进了口袋里。
“听好了,如果你敢带人来找我麻烦或者埋伏我,下一次我砸断的就不再是你的鼻子了。”
看着洛衍之那嚣张的样子,他直觉地以为洛衍之一定有很多兄弟,而且个个比他还凶残。
“当然!当然!”
洛衍之站起了身,看向那个女孩儿,她还是站在那里,有点傻气。
傻气到让他有种将她揉进怀里的冲动。
“吓到了?”洛衍之轻声问。
女孩儿摇了摇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
“打工忘记拿员工证……准备回去学校……”
洛衍之忍不住笑了,此时的她低着头,看上去就像做错事的小学生。
他说:“你还真敢啊,抡起字典就敢来救我了?”
“因为我看见了。”
因为你看见了,所以不会袖手旁观吗?
还是你又看见了我打算拼死一搏的决心?
这时候,公交车的车灯晃过,女孩儿就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去追着公交车狂奔起来。
“我要回去了!你一路小心!”
她就像只欢脱的兔子,没命地奔跑,好不容易在公交车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冲了上去。
洛衍之看着她冲进了车门,公交车就这样将她带走了。
他的呼吸也跟着越拉越长,无限延伸。
在路的尽头,停着一辆深色的suv,正好是路灯照不到的位置。洛衍之早就注意到了,从有抢匪拦住他的时候,那辆车就关掉了车灯,停在了阴影里。
当洛衍之路过的时候,车窗摇了下来,温和的声音以及绅士的英伦腔调响起。
“你有工作吗,年轻人?”
洛衍之夹着那本字典,看向对方。
“我刚失业。”
“那你愿意为我工作吗?”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对他说,洛衍之会觉得对方居心不良或者神经病。
但是这个男人不一样,洛衍之能感觉到他笑容里的欣赏。
他的风度和流露出的涵养让洛衍之能轻易评估出对方拥有的不仅仅是财富。
“我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常青藤学位,没有资格证书,没有风光的履历。”洛衍之向后,闲适地靠着那个坏掉的路灯灯柱,歪着脑袋看着对方,一无所有者无畏。
“那些东西不是必须的,相反世俗的框架会让你对自己接触到的信息产生惯性的理解。这样的惯性,是致命的。我不需要的,你都没有,这是好事。”
他的声音在冰冷的纽约夜色里很清晰。
“那么你需要我的什么?”
“你骨血里的悍勇,和脑子里的野心。”
这就是洛衍之成为克利文先生得意门生的序幕。
那个女孩儿之前的临别赠言实现了,克利文先生和他的cac需要洛衍之的骄傲。
他坐上了回市中心的地铁,在摇晃的灯光下,他翻开了那本字典。
第一页空白的地方写着一个中文名字。
——周夏。
洛衍之的手指触上去,似乎还能感觉到写着两个字的人下笔的力度和那正经八百的样子。
还有一行漂亮的手写体英文,像是一首诗,和它的主人一样柔和而小巧,带着一点“天塌下来把我压扁了,那我就一直扁着活下去”的味道。
他仿佛能看见她端坐在学院的导师前做抄袭申辩,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骄傲的不得了的样子。
原来他嫉妒的不是她的天真单纯,而是她那站在底线上一步都不迈出去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