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夜晚,我毫不克制地跳进水里,手臂拨开水流,紧紧地拥抱你,将你带出冰冷的水底,放在岸边坐着,就像虔诚地安置我的信念,贪婪地看着你带着水渍的脸。
你应该会立刻要爬起,你会疑惑,你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甚至于抬起腿来踹向我的肩膀……
我会咬着牙关,迅速地扣着你的脚踝将你拽回,你会摁着泳池的边缘做最后的抵抗,而我会愈发凶狠地拽着你衬衫的衣领,拉向我的方向,咬上你的唇,惩罚你让我失去了自控。
我会嚣张放肆地冲进你的世界,用我所拥有的一切焚烧你的鼻尖,你倔强又脆弱的下巴,折断你的骨骼,让你记住我带给你的疼痛。
因为这是你将自己刻印在我脑海中的代价。
当这场无忌的放纵奔涌向云端,紧接着是无尽的空虚。
洛衍之低着头无奈地笑了。
——明天,你应该就可以放下她了。
第二天,周夏起床洗漱,换了件简单的衣服就出了门。她打了辆车,给出租车司机报了个地址。
“哟,这是郊区了吧?你一个女孩子去那里干什么?”司机随口问。
“见一个老人家。”周夏想了想,又说,“我爷爷。”
“哦!老人家住在郊区空气好,不像这市区里乌烟瘴气的,晚上抬头都看不见星星。”
“嗯,是啊。”
司机不是很熟路,出了市区就开了导航。
开没多久,一辆敞篷跑车放着吵闹的摇滚乐,嚣张地从出租车的旁边扬长而过,出租车差点被剐蹭,惊得司机起了一背的冷汗。
“怎么了?”
“那跑车贵啊,哪怕蹭一条小纹,我这几年就白干了!”
“是他超速吧?而且剐蹭不是很正常吗?”周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是在国外,这边可能不一样。”
“哈哈哈,姑娘你肯定没怎么在国内生活过。这要是上下班路上随便来个剐蹭,估计几百个开车上班的人就都得迟到咯!”
出租车停到了一栋三层楼的老房子前,司机看了一眼忍不住说:“姑娘,你爷爷家看起来挺有分量的啊。”
周夏笑了笑:“估计是他的脾气更有分量。”
她关上车门,信步走向那扇雕花的大铁门,摁下了门铃。
侧过脸,她就看见了那辆嚣张的跑车,任性地停在庭院前。
门开了,张秘书见到周夏的那一刻,露出笑容来:“周夏小姐吗?请进,请进!周老等了你很久了!”
当她换好拖鞋,踩上周家的地板,第一声“吱呀”响起,她原本平静的心脏陡然紧张了起来。
就是这里啊,她的父亲长大的地方,也是她的父亲曾经想念却来不及回来的地方。
她一抬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客厅里面的中间,一把深沉的木质椅子上,头发花白表情严肃的老者双手握着一根木雕的拐杖,注视着她。
那是她的爷爷,睿帆集团的创始人,民族实业家周林。
这个老人和她父亲眼睛的轮廓和颧骨的线条那么相似,但是父亲和蔼可亲,爷爷却让她不敢亲近。
在她呆愣着的时候,一个优雅知性的女子向她缓缓而来,她的年纪大概和周夏的母亲差不多。
“你就是周夏吧?和凌生哥长得真有几分相似。我是你的婶婶赵韵。”
“婶婶好。”周夏看向赵韵,她曾经无数次听母亲提起过这个女人。
赵韵的父亲是周老爷子的几十年老铁,睿帆的大股东。听说赵韵还没出生的时候,周、赵两家就说好了如果赵家生的是女儿,就嫁给周家的长子凌生做媳妇,两家永结秦晋之好。
但是周凌生没有从商,而是学了医,去非洲转了一圈之后和志愿者团队里的一个女学生志同道合,再也没回来。那个女学生就是周夏的老妈。
三年后赵韵嫁给了周家的次子周凌书,但是周夏的老妈每次提起丈夫儿时的“青梅竹马”总还是会有点吃味,不过吃醋的老妈是周夏老爸最爱看到的了,这种独特的口味,周夏不予置评。
另一个面容宽厚戴着眼镜的男子也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很想亲近周夏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年轻女孩儿交流。
“我是你的……你的二叔。你爸爸发了好多你小时候的照片给我,就是,就是后来就没发了……”
周凌书被妻子赵韵撞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毕竟所谓的“后来”指的就是周夏的爸爸去世。
赵韵拉着周夏,来到了周老爷子面前:“这是你的爷爷。你爸爸离开家这么久了,你爷爷一直都担心着呢。”
周夏看着周老爷子的眼睛,冷冷的,看不出一丝情绪,她的喉咙里咕嘟一声,心想这位老爷爷似乎很古董,不会还要她跪着认祖归宗吧?
“爷……爷爷。”周夏开口道。
她身后的椅子上传来戏谑的笑声:“哎哟,我这位堂姐,不会是个结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