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永有些不解:“在下家境贫寒,哪里有机会喝上如此高档的酒水?至于口感,嗯,酒香浓郁,就是有些淡了。”对于常喝七十度的由酒精和自来水“酿造”的闷倒驴的方仲永来说,这二三十度的眉寿酒确实有些淡了。
王益不禁感慨方仲永的天赋异禀,感叹自己老了,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呃,好像也不敢这么喝。果断回到正题:“贤侄,请继续说你的高论吧。”
吃了别人的嘴软呀!
方仲永继续自己的“小葵花课堂”:“那秦国能扫灭六国,全靠商君耕战之功。至始皇帝毕海内于一,各国的珠玉美人充于宫室,又起阿房宫,尽取天下财货为一人之用。而对于百姓呢,则乐以刑杀为威,专任狱吏而亲幸之,是以海内愁困无聊。
仅其修建陵寝就征用民夫罪囚四十万,当时全国能有多少青壮?连六国遗民都算上,总人口不过三千万。只是修个陵墓就动用了全国十分之一的青壮,余者如戍边、作战等不事生产者不可计数。真可谓举倾国之力,供一人之驱策。是以,渔阳狐鸣,秦二世而亡。此所谓藏富于国,而民生艰难也。
再说那齐国。管仲为相,取渔盐之利,桓公始霸。然管仲亡后,齐国上下仅记着‘侈靡’去了,人人以财货多为荣,以财货少为耻,以偷生为荣,以为国死战为耻。判断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准就是他有多少钱,而根本不考虑道德、修养、功劳。以致面对咄咄逼人的秦国军队时,竟无一人敢战、愿战,那国相后胜力劝齐王建投降。以齐国之富庶,齐王建竟落得个活活饿死的下场,岂不滑天下之大稽?此亦藏富于民之弊端也。”
“那何谓家国并重呢?”
“国富民穷,必有内忧;民富国贫,定有外患。唯有民富,国富,才能国强,继而反哺于民。”方仲永如是说。
“请先言民富。”
“民富有二,一为富物质,二为富精神。
富物质易解。即要让民众有衣穿,有饭吃,老有所养,幼有所依。还要吃得饱,穿得暖甚至是吃得好,穿得好。
以农业为例,当农林牧副渔并举,改善耕种之法,培育优良品种,推广新式农具。因地制宜,精耕细作。提高粮食产量,扩大牲畜、家禽养殖。再辅以工商之道,可富民矣。
富精神就是个水磨工夫了,也是我等士人较为擅长的了。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当百姓们吃饱穿暖之后,才能考虑施行教化。毕竟道德文章再好,饿着肚子也是听不下去的。
但百姓往往只看到眼前的利益,而不知道饱暖之后应该做什么?有了闲钱应该怎么办,是一个大问题。学齐国那般骄奢淫逸,不是正途。这时候,就需要士人引导百姓们习礼仪、知荣辱,亦可多创作一些百姓喜闻乐见、引人向善的诗词、话本等。此即所谓的富精神。
二者皆富,才算是真正的民富。”
王益拊掌赞道:“字字珠玑,振聋发聩!”
方仲永连道“不敢当”。这都是中学正治内容,确实是“不敢当”别人的赞誉。
王益道:“贤侄在家乡施行的就是‘农林牧副渔’并举之策了?卓有成效呀!”话题一转又道:“不知贤侄接下来有何打算?是直接去洪州应那路试,还是在临川暂歇?若是在此处暂歇的话,老夫还有处别业,可供贤侄读书之用。”
方仲永道:“多谢大人美意,只是在下出门的时间已是不短,想先回家一趟,免得父母挂念。待安顿好家中些许琐事,直接从金溪出发往洪州应试,恐不能再到临川拜见大人。万望海涵。”
王益洒脱地说:“不妨事,来日方长嘛!仲永啊,你是我那内弟的弟子,老夫与你也颇为投缘。喊老夫一声‘世叔’,是否更显亲近啊?”
方仲永沉吟道:“是,世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