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慕白不自觉周身大震,心跳如鹿奔,各处经脉中的热血齐齐向着心口涌动,以摧朽拉枯之势强行碰撞着脏腑和四肢,他的双眼如寒冰一般盯着眼前三人,仿若要将他们生生剜出鲜血淋漓的口子,双眸中俱是沉沉的血红。
苏绿幻见他情绪大动,不由地心口一冷,握紧他双手轻轻呼唤,生怕他因一时情动入了魔障。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萧玉擎瞋目道。
寒勋笑笑,“确实!我萧玉和的确名不副实,当年三煞深坞比武,非我力不衰竭,而实是捕影拿风、蝶化庄生。”
萧玉擎喉间轻蔑一哼,道:“当年是我二人轮番出场与你们拼斗,尔等眼拙蠢笨如斯,自是以为他力无衰竭。”
齐云峰脱口而出道:“原来如此!”但随即又联想到自己处境,不免缄口继续沉默起来。
只见萧玉擎继续说道:“这豢相神功有层层递进之力不假,真气可自行导元归经运行周天以增内功也是真,但若说世间有神功可将真气取之不尽,用之不衰,未免扯淡!”
裴冲眼中自嘲之意更重,“实乃如此!可恨我当时并未完全领悟到这一层,那般岁数居然起了争强斗狠之心,当真与渺小蝼蚁一般没有远见。”他转身顾至萧玉擎身边道:“当年我见正道盟主带领群雄浩浩荡荡杀上山来,便想着趁你疲惫不堪之际,从你口中得知这神功关窍所在,想了想,自觉于武道与你相距甚远,只好在山下挟持一黄口小儿想来迫你就犯,却不知你并非是你!”
众人周身一震!
萧玉擎扯开嘶哑的喉咙又笑了两声道:“高处不胜寒!大哥你说呢?”他顾首至萧玉和向。
萧玉和容色依旧,轻抬起手挥走了几片风中飘荡的落叶,眺望远方道:“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太多年了,多到我几乎忘记了我是萧玉和,而萧玉和便是我了。”
颜慕白在心中思忖,“肃禾,肃禾,原来他从第一次见面便已然告诉了我他的身份,只是我没有猜出罢了。”
萧玉和瞳孔收缩,如金石相击的话语缓缓淌出道:“当年我只有十几岁,在一练功的空谷处,见到一个少年,那少年一身黑衣黑披,脸若斧刻,鬓若刀裁,他静静地躺在那几不见人的幽幽空谷之中,身旁一只硕大的鹰隼气息奄奄,那少年四肢脸面均受大伤,血已转黑,凝固干涸,但双手仍然死死抱住那鹰隼的一只利爪,张着大口咬着那畜生的颈处,双目瞪得溜圆,仿佛是想将那畜生生生吞进腹中。我见一人一畜,形容凄惨,便可怜其无处落尸,草草挖了个坑,欲将他们埋了。谁知,待分离这少年与那畜生之时,却发现那少年居然尚有气息,我一时不忍,便将他拖了回去。请了师父为他诊脉,细心调养,他的伤日趋康复的同时,因少年天性便将我视作了他的平生仅友。”
颜慕白、韩竹镜、秋影安还在思索话中深意之时,齐云峰和苏绿幻已然猜到了这事态接下来的发展。
苏绿幻道:“你...您后来将他怎样了?”她想到毕竟是颜慕白的生父,不可不敬。
萧玉和顾看她一眼,点点头,苏绿幻双颊一热,顿时潮畔红生。
只听萧玉和用那十分悦耳的音色继续说道:“后来,我学到了他身上四重的神鬼录心法,待修炼过后,自觉进益良多,便想到若是他能将全部的心法告知于我,岂不更好?”
“可他当时也许真的只有那四重心法呢!”苏绿幻隐隐猜到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一颗心忽然悬了起来。
果见萧玉和自嘲地笑笑道:“是啊!当时我也不过十三岁,又从哪里来的那般执拗,定认定他是不肯想赠,还以性命相胁迫,逼他倾囊相授!”说到这,他顾盼至裴冲处,苦涩一笑:“你瞧,你也不是做这般事的第一人!或许这便就是因果往复吧!”
萧玉擎道:“可惜你终究是太过心软,未能下得去手。”
“那应当是咱们第一次意见不合,动手争吵吧?”萧玉和问道。
萧玉和以武逼迫真正的寒勋就犯,望其交出‘神鬼录’全孤本心法,只是当时十二岁的寒勋并不知晓自己所练的是套残缺的玄功,于是两个原本可成莫逆之交的少年,一个怒火中烧指责对方留了后手,令一个却梗着脖子专己守残,于是两厢一碰撞,被这萧玉擎钻了空子,直接一剑刺死了十二岁的寒勋,来了一出李代桃僵。
“我后来思前想后,若干年后才明白,或许二弟你当年从外面带回消息给我,本就意欲他为,只是我当时痴迷武道,未能及时解你之意,实在是我人生中做的第二件错事。”
萧玉擎哑笑道:“若非我告知于你,你便是将全部豢相神功相赠了,又焉能知道这神鬼录实乃有七重功法?我这是在帮你下定决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