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便不同,天道便是顺应,是对世间万事万物的取用,大至日月小至尘埃,都可掌控,虽不如修炼器道者对一器的感悟大,但势头浩渺含括天地自然强横。
故而,古往今来能修成天道者凤毛麟角,但天道大成,当世便无人出其左右。
许久,陈长歌从借势中退了出来,神思感觉又回到船舱内,再无那江水有一丝联系,白衣少年的灵力未有太多消耗,心神却消耗极重,一股股难以言语的困倦感冲刷着陈长歌的周身,少年想借着那种苍凉感觉再次进入借势的玄妙感觉,接连几次都无功而返,果真那种玄妙意境可遇不可求。
少年也不沮丧,若是天道是那么好修炼的,哪至于古往今来这世间只有极少数人才因缘际会可悟大成,陈长歌闭目缓解神思带来的疲惫感,思量着刚才那种借势的感觉,这感觉是与三日的玄妙梦境有关?少年不得而知。
少年只知那梦境中出现在的苍凉意境与那万物凋零的毁灭和那万物新生的创造有莫名大的联系。
那苍凉意境便是故事,滋养便是生,凋零便是死,世间万事万物均是如此,或许只有读懂万事万物的生死故事跟其感同身受,才可算与之融为一体,方可借势驱使,但少年此刻不想细究了,邋遢师傅说的好,若是真能一口吃成个胖子,那胃得多不舒服?
刚刚醒转的白衣少年又陷入沉寂之中,随六人橹的商船于这宽阔江面上航行颠簸。
初春,江上虽说不见冰层但也是寒意凛冽,特别是入夜后的清冷玄月寂静的挂于天穹上,更将这清冷气息托的极为明显,江上冷但不如船夫王老大一行人的心冷。
与一众船夫伙计同处的中年男人望着那四名弱冠桃李年纪的年轻人所在的船舱不禁圩然长叹,心中抱怨道,‘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啊。’
可不,也不怨船夫王老大这般抱怨,这事也确实挺让人无奈的,寻常时候,这开江渡水的船夫把式在陆地上让人轻看几眼也就罢了,到了水上可是无人敢惹的角色。
往大了说,这千年来的船匪河盗不计其数,随便拿出一个都是让人胆寒的狠辣人物,陆地上遇见些剪径蟊贼山寇野匪还可仓皇逃窜一番命大的还可留下一条活命只是担惊受怕几分罢了,可是这船匪河盗可是不同,水面之上跑能跑到哪里?文弱士子和些美貌小娘到了这船上被歹人盯上便是退无可退只能束手就擒。
也有那些被逼无奈跳入江河中想靠着水性逃脱的活泛人,不谙水性的常人刚入水便被呛了几大口挣扎着在波涛中丧命,稍微熟稔水性的也逃不过那大桨的拍杀和那入水的船匪,所以千百年来不少歹人专门靠着这摆渡船只劫人钱财,夺过钱财后一刀捅死,踹入江中,运气好的能飘到岸上让官府低保收走放在义庄落个入土为安,运气不好便是被江中鱼虾啃食化作白骨沉于泥沙之中。
因此到了水上极少人敢惹这些粗蛮船夫,特别是这种四人六人八人摇橹的商船,船上共有两拨伙计,两个时辰一换人,加上掌舵的船老大,足足十三四人,莫说会些武艺的江湖人,就是那不谙水性的再阶武者都容易在这些汉子手中吃亏。
虽说王老大一行十三人不是凶狠性子,但都是粗蛮的血性汉子,各个年过而立不惑,如今让四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欺凌如此难免心中有怨火,自打那日那白衣少年在江边高歌敬神的诗词后,这几人便将整座船舱占下,将船夫王老大在内的六名换班汉子都逼在船尾,一步不可靠前,一行人忍着寒风心中怨念极大。
但看着那麻衣少年的短刀和那黑衣少年腰间的匕首,十余人天大的火气都忍了下去,若说一名武者占不着便宜,可那三名少年眼看着一个比一个不好惹,十三个莽汉就有点不够看了,虽说那同行的披着青色披帛的女子极为惹眼,但各个不敢多看,暗暗后悔自己当年为啥没学武,只能出着苦力娶那寻常娘们。
若说船夫王老大心寒的话那百丈后的四人橹商船上的众人便是如坠冰窖,那日独耳少年脸色阴沉与那魁梧汉子争吵了几句,心中怒火难当,一剑将船老大刺死丢入江中,余下的八人战战兢兢不敢多言语,生怕那独耳少年凶性大起一剑接一剑,把这几人都砍了去。
永州,真武郡。
天空中夜色弥漫,赶在城门闭合之前,一手持青龙禅杖的魁梧和尚踏着夜色入了城,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微微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