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姓钱,崔员外叫我钱掌柜好了。东家说昨日听到崔员外遇上些难事,特令我带了些银两随同崔员外一起前往,可能否助上一臂之力!”钱掌柜很是面善,这番话也说的很是诚恳,让最近焦头烂额的崔琰很是贴心。
“张东主有心了。只是我与张东主初次见面,怎好如此麻烦他。钱掌柜请转告张东主,他的好意崔某感激不尽。店中事务繁忙,不敢劳烦钱掌柜跟着跑一趟,还是请回吧!”
崔天赐在车中暗笑:父亲恁个实在,这钱掌柜分明是想借机考察下我们纸坊的实情,也不排除真的想帮忙的意思,毕竟秘方非同小可,文肪院在竞争中并无优势。
“崔员外太见外了,我们东家说他与员外一见如故,知道员外有困难,怎会袖手旁观呢。再说我们不是还有生意可做嘛。我这去也是为东家打前站,
有了钱掌柜,这回来的路上比起来时那是天上地下的区别。钱掌柜变身钱管家,鞍前马后,照顾的绝对到位。崔天赐简直怀疑这钱掌柜报错了身份。
钱掌柜是个善谈的人。崔天赐也有心多了解苏州造纸业的情况,年龄相差悬殊的两人居然越聊越投机。
聊天中崔天赐了解到这钱掌柜当年和张金来
一同出海闯荡,海上的生意驾轻就熟。船上的生活虽然刺激,钱掌柜却看得长远,知道干不得长久。他脑袋活,肯下工夫,平日里和船上账房走的近乎,学会了读书写字算账的本领。
张金来被船老大招为女婿,开始执掌家业后,作为心腹便将钱掌柜提为账房。乃至后来张金来发展岸上的事业,钱账房又成了钱掌柜。
“钱掌柜,海外番地化外之民,纸张需求也那么多吗?”崔天赐问道。
“小友,这就有所不知了,海外番地国家众多,有不少是我天朝人士流落期间的,穿我汉人衣冠,习我汉族文化,当地土著名流琴棋书画皆是学习我国,纸张只要运到便不愁销路。”相处下来钱掌柜与崔天赐很是熟络,以小友相称。
“那你的大老板岂不是赚发了?”崔天赐笑嘻嘻的问。
钱掌柜也不在意崔天赐的调侃。“小友,钱哪里有那么好赚!漂洋过海利润虽是可观,风险也是大的很,海上的风浪来了你是没处躲没处藏。每次出海都有不少的货物被海浪打湿无法出售。
运气差的时候,整艘船都去见海龙王也不是稀奇事。小友世事艰难呐!”
“骗人,你们大老板生意做那么大,要是真想你说的那样,现在岂不是要做乞丐了?”
“哈哈,小友莫恼。我说的是实情,你说的也不假。海运的确危险,可我们东主自然有常人难以企及的长处。
你知道吗?我们东主最大的本事不是做生意,是善看风向。海上行船,无风不行。这看风向,看天气,看洋流,是海上讨生活的人必备的本事,而我们东主则是这方面的翘楚。所以我们文肪院的船是出事最少的。”
崔天赐又是一番恭维,钱掌柜在他面前倒是没有什么顾忌,问啥说啥,反正是一小孩,当做解闷了。
崔天赐又了解到,宋朝还有一个叫做市舶司的衙门,类似后世的海关,杭州城恰好就有一个。出海的船都要从市舶司出发,以便检查有否出运严禁出口的货物,比如金银铜铁盐等,还有禁运的地区,辽国,西夏等。
钱掌柜不愧是走南闯北的人物,一路上崔天赐都没觉得寂寞,崔琰则是专心赶车,尽快赶回家里。事情一天没结束,他的心就一天悬着。
裕罗村口,白玉淑母女翘首以盼多日了。男主人不在总是觉得没主心骨,白玉淑这几日过的甚是煎熬。
远处滚滚的车轮声传来。白玉淑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夫君的脸庞慢慢清晰,虽是满面的灰尘,嘴角的笑意却让她安心。
看到家中井井有条的模样,崔琰心里又踏实不少,问了问吴三的情况。谢安说倒是老实的紧,好吃好喝的待着,比起他在外边舒服多了。
他心里也清楚,反正只是未遂,没多大的罪过。
“这几日书芳斋有没有动静?”想想也没几日就是当票到期的日子了,想来书芳斋也该来摊牌了。崔琰才有此问。
“最近倒是安静。老爷不在,我想还是求稳的好,没有专门打听书芳斋的动静。”谢安说道。
“恩,城内书芳斋消息灵通,你不去打探也是对的。免得打草惊蛇!”崔琰肯定了谢安的做法。
正说着,却见家仆匆匆来报!
“老爷,书芳斋的侯千里来了!”以前都是候掌柜,现在下人们直呼侯千里,心中对他的愤恨可见一斑。
“呵!”崔琰冷笑一声,“该来的总是要来,看看这猴子有何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