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卫道:“他杀了夜梁多少将士,吃这点苦算什么。大将军命我等每日行鞭刑,他若是肯说一点大楚城防要地的行军布阵,可免当日鞭刑。可这么久以来,一句都不曾说过。”
牢卫虽有些愤恨,却也不得不佩服,“他是具硬骨头。他不吃不喝自寻死路,为了吊着这命,还得每日给他灌食,才勉强活到今天。”
负责看管秦如凉的牢卫觉得每天鞭打他也打不出结果来,早就厌烦了。
要是把他交换给大楚还能换回城池,牢卫巴不得快点交差。
沈娴当然知道,秦如凉不仅硬骨头,他还偏执至极。
他认定一个人,认定一件事,是很难再悔悟的。
可到今天,他爱的人,他的忠君职守能为他带来一点慰藉吗?
一点点都没有。
沈娴抬脚走了进去,一步步踩在枯草上,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了他半晌,而后缓缓蹲下身去。
她伸手拂开挡在他面前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依稀沾着血污、难以辨认本来模样的脸。
尽管如此,沈娴还是能认出来,这就是秦如凉。
他的嘴唇干燥开裂,双眼紧闭。
沈娴唤道:“秦如凉,我是沈娴。”
秦如凉似睡着了,没有反应。
可就在沈娴抽手时,他像是突然感应到沈娴手上的温度似的,有种曾经熟悉的感觉,于是那血污遍布的手突然抓住了沈娴的。
他眼睛都没睁开,却固执地拿着沈娴的手贴到自己冷冰冰的脸上,粗嘎地呢喃:“沈娴……”
沈娴眉头皱了皱。
她一直不太喜欢秦如凉这样的亲近。眼下秦如凉重伤,她分不清他究竟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
沈娴梳淡道:“你还有力气抓着我,看来你的情况还不错。”
秦如凉手一顿,后来缓缓睁开眼,视线缓缓凝聚在沈娴的身上,在他黯淡的瞳孔里倒映出光与影。
面前的女子,与他印象里那日为他披上披风、送他远征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后来他时常想起,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