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鹔鹴却仍旧是轻缓地摇了摇头,继而却是即时地凑上前抱住了她,只在她的耳畔轻然地撩起一句话来,如风过耳,暖雾迷人。“别太害怕了!你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所选择的路,当然,也就要相信你所选择的人——只要你坚定自己的心念,只要你做好自己,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人可以将他从你的身边夺走。做好你自己,做好你的本份,那么,就算是有朝一日他迷糊地选择了离开你,可是到最后他也一定会后悔,一定会折返到你身边的。你,一定要相信这一点,相信你自己。”
她逐渐地放开她,却是直叫那女子怔怔地看着她,不敢置信。“你……你会说话?”然而,才只过了一瞬,她便突然恍然大悟地欣笑了起来。“我真是笨!留守在此照顾冥王大人的人,怎么能是一个普通的人呢?”她定睛地看向对面那素衣的女子,嫣然一笑,柔声细语。“所以,方才,就是姐姐驱动念力和我说的真心话吧?我当真糊涂——姐姐虽然外表的嗓子哑了,但是灵魂之中终究还是可以发出声音的吧!姐姐,谢谢姐姐——”她如何能够不感动不感激呢?一个陌生的旁人,听着自己说了这么多,却竟是一句抱怨和斥责都没有——她,一个外人,都比那个男人要好吧!
“谢谢,谢谢姐姐……”霖儿似喋喋不休地拜谢起来。然后,又但只过了一刻,她却又只突然便微笑了起来,试探着问。“您,其实就是冥王大人的夫人吧!”如此,倒是直叫那对面的女子只不禁一阵错愕。然,那对面的霖儿却什么都不曾发觉,只顾自言语道,“我真是蠢,我早就应该猜到您的身份了!虽然说我对冥王大人的事情也很抱歉,对您的女儿也心怀歉意,但是如今,还承蒙你如此眷顾宽慰——霖儿,真的无以为报。”她哽咽着定了定神,郑重,“夫人,如果可以,如果将来有机会,我可以保证,我会让冥王大人的部下在蒙山里活得很好,如果还可以,我一定会让他们前来祭拜大人的!”——这,似乎是只有她才能够办到的事情了吧!
如此,鹔鹴终是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佯作着自己已然承担起了那个身份。但是,她却决然想不到,无论自己曾经试图做何等的拒绝,甚至还要恨恨地憎恶那个人,可是到了这最后,却终究还是被她当成了他的爱人——真的,还就是避不过的吗?轻飏……她转过身,凝神地靠近那一池冷气森然的石棺,定睛凝神地看向那其中无声沉息的人儿,悲声,轻缓,叹息。“轻飏。你和我,真的会有那所谓的‘夫妻相’么?”那是真切的一眼,却又是悲怆婆娑的泪眼。朦胧的清光,让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她猜,躺在那石棺之中的他,一定是微笑着的吧!对,就是微笑着的,一如往昔里的那般澄净,那般为着自己所眷恋至深。轻飏,轻飏……但是,但是也就是这样的一道身影,他最后还是站在了别人的身边,再也没有和自己产生过任何交集!
“冥王,轻飏——”她只在心底暗暗地叹息,没有开口。“如果有朝一日,你我真的可以再见,你又该如何向我解释你的背叛呢?是因为我长时间的离别,是因为我不曾留守在你的身旁所以你才会……”可惜,她终究不是那么个习惯自责的主,所以,她哽咽住了,再也没有了下文。
然后,鹔鹴便只侧转过身,凝神地看向霖儿,只在手心里聚起一道红光,乍现出一道红色的符咒,在那之上还隐隐镌刻着凤凰羽尾毛一般的图案。“嗯—
—”她示意着递到她的手心,当作这是她临别之前的礼物。
“嗯。”霖儿也但只会意,安然地接下了那一道符咒,继而却是打了个欠身,低语,“那霖儿就先行拜别了。”
然后,鹔鹴便只牵住她的手,朝着那入口的地方翩然过去,让她只轻巧地阖上双眼,然后便只手指轻然扬起,拉拽着她化成风里的精灵轻然地掠过那一道高墙,迅疾地朝着外边的世界里飞驰而去,化成蜉蝣,化成飞鸟,化成风,落回到她们各自的身体里面,再也不见。
◇
那仿佛就是一场梦。霖儿只感觉着风声呼啸在自己的耳畔,却终是不敢去睁开双眼。然后,待得她只感觉着身边再没有了那般急促的声响之后,她终是迟疑了许久方才睁开双眼——是呢,夫人她不会说话。大抵,也是绝难再用念力和自己说话了的吧。那不如——思虑之间,这一方海蓝的女子便只试探着微微睁开了双眼,却竟是发觉自己已然离开了那座神庙,安然地躺在了悼灵的身前,披着他的长衫。“这是……”
然,还不待得她有所言词清楚,那身旁看护着的少女却是高声地冲着虚空唤起了身旁的人:“大哥哥,姐姐她好像醒了!”
“是吗?”悼灵只微微然离开另一边的晓寒,继而便只焦灼地凑上前来,搀起她的身子,柔声细语轻声念起,“霖儿,霖儿?你当真醒了吗?”
“我没事。”霖儿但只低声,喘息了一阵,继而便只轻轻然抬起了手,扬起了手里那一道诀别时获赠的礼物。“这道符,会有什么用呢?我真是笨,居然忘了问了。”
“这不是!”然,那身旁的悼灵只微微然看了一眼,便只不禁一时错愕,凝神地拿捏过来,惊声,“你这是什么时候拿到的?”这分明,就是昊空的凤羽符啊!可是,是在什么时候?难道,她竟是在这神庙里面?他心急地站直起身,朝着那黑暗深邃的地方看去,却终是什么异样都不曾发觉,只听着身边女子柔声轻缓,自说了起来。
“就是刚才啊。”霖儿柔声地叹了一声,缓缓支撑着站了起来。“我已经去拜祭了冥王,还见到了那石室中看护着冥王的人。然后,等礼毕之后,那位夫人就将我送了出来,还给了我这张符咒——可是奇怪,怎么我已经在殿外了呢?”
“或许是你入梦了吧!”虽然不曾琢磨得透,但是用心一想,似乎也只能是这样了。然后,悼灵便只一般自语地说着,一边便只回过身凝神地看向了她微微悸动的倩影。“我先前看你身体渐冷,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就将你给带出来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觉得不对劲?”
“我没事。”霖儿只一声郑重,继而便看见了那地上瘫躺着的少年晓寒。“对了,晓寒,他怎么样?难道,他也出了什么事情吗?”她已经在心里有了答案:或许,方才,那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可是,若是如此,那晓寒呢?他也入梦了吗?
“哦,他没事。”悼灵只微微然笑了一声,“我刚才替他看过了,好像只是有什么东西弄昏了他而已——没事,我已经帮他看过了,等一下他就应该醒过来了。”他当然不会和她说实话了:方才,就当他检查晓寒的身体时,他却突然发觉那设在少年脑海之中的封印似乎受到了什么力量强势的冲撞,虽然不至于被彻底地打破封印,但是,如果这个少年真的是个坏人,那自己可得时刻当心了!而霖儿,她应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这一判断的吧!
“那就好……”霖儿只凄然地叹了一声,没有再去计较。良久,她方才突然想了起来,继而便只专注地看向了他,凝神问道,“对了,这样一道红符,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惊讶?你以前见过的吗?”
“嗯。”悼灵老实颔首。“虽然我不知道究竟你是从哪里拿来的,但是我可以肯定,这其实就是一张凤羽符,里面,应该就封印着我曾经的兵器——不过我真的奇怪,那个人她明明没有出现,可为什么还是会……”他的眼底只在这般说着的时候却是漫上来了一层分明动容的神色——而这样的神色,是不是也在宣告着,那个将符交给我的人,其实是你认识的人——啊!对了。我真是笨呢!她怎么可能会是冥王的夫人呢?我真傻,居然会误会她——那个人,她根本就不是冥王的夫人啊!算起来,她也是你曾经的老相好之一吗,悼灵?!哼,难怪她方才一直不说话呢,难怪她还莫名其妙地在我耳畔说了那样的一句——原来,她就是在向我示威挑衅啊!即便是我已经待在了你的身旁,可却终究还是不能让你来关切我的吗?悼灵,你仍旧是她的吧,那个,冥王夫人的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