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姌……」
「我说我不许你这么叫我啊!」她又是一声嘶喊,却终究还是再一度迎来了那一声浅淡。
「筱姌……」
她看着他,一如他看着自己。第一次,她发觉那样的蛇眼之中,却竟然是那样的平静而温和,只动人心弦。不禁地,还只叫人隐隐垂泪,甘愿放下那一切的伪装和面具。「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了……他说,我是个坏人,我会伤害他——可我怎么会!我怎么会……」
「筱姌……」他探出手,轻柔地将她揽入虚怀,给予她一份难得的温暖。「不用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可是我舍不得,却又回不去。我只能在这里安静地守着自己,禁锢自己,不让自己去找他,不让他陷入绝境。我告诉自己,反正我还有瞬步,反正我可以变成任意的模样。实在不行,用你的身份去照看他,也不错的,对吧。」
「筱姌。」你心底的那一份悲凉,颤的我心疼,你知道吗,筱姌!
「……」
「筱姌。」他又叫了一声。
「什么。」她呆呆地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如果他来找你,你会不会跟他回去。」
「不
要。」斩钉截铁。可只一转眼,她还只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臂膀,凝望着他的眼,郑重吩咐,「不要去告诉他。一定不要!」
「可是你……」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况且——」她扬起头,带着泪花凝神地朝他看过去。她希望他明白,就如同他无限地尊重她,从不会伤她的心一般。「我爱的是破劫,不是他青龙。再不必面对他,我反而觉得这样很安心。」
可你不会快乐。他多想这么说,但想了想,终究还是作罢,只换言道,「如果你觉得难受,我会在这里陪你。如果有一天你想去找他,我不会拦你。」
只是,棠梨终似不曾听到一般,顾自地岔开了话题。「摩呼罗迦。如果我们前世曾相遇,你觉得,那时候你是什么,我又是什么?」她缓缓平静下来,离开了他的怀抱,却还是看着他的眼——是谁曾说,看着一个人的眼,就能够得到他最真诚的答案?
「你会是花丛中的精灵,我想,我自己应该是那匍匐在地上的一株碧草吧。」
「就只是碧草吗?」仿佛,有些不太甘心。
可是,摩呼罗迦倒是安然一笑,浅声,「傻瓜,我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你的烛阳,唯一的光明。」
「可是现在,光明已然失落了。我再也不能看见他,再也不能跟着他了。」
「如果这是你注定要受的劫难,那我希望,在我身旁,你会好过一些。我不求能与他相比,但是,如果你难过,想要发泄,或者是想要哭诉,你都可以来找我。」
「对我太好,可并不会让我情陷其中。我,是绝对不会爱上你的。」她倒是直言不讳,无所忌惮。
不过,那般的幽影也只轻声,浅叹,「如果三言两语的情话就能够让你改变,那你就不是他身边那个名叫青灵的天女了。」
「青灵……」不由得,她似感慨万千一般顿了一声。良久,方才郑重地看向他,道,「如果有朝一日我再和他走了,你会想要恨我吗。」
「傻瓜。你是为了你自己才留在这里的,又不是为了我。既然不是为了我,你觉得,我有必要恨你吗?况且,我的胸膛,从来都不会想着要将你好好地拥抱起来。我不会是他,也不会趁火打劫。」
「摩呼罗迦。」如果你的面容不是这般的丑陋,如果你也是天下的美男子,你知道吗,你的这样一句温柔,足以俘获万千的少女心肠。
「什么。」
「我爱你。」
她说的淡然。虽然怔了一下,但是很快,摩呼罗迦便只微笑,回应:「我明白。我也爱你。」
「所以,也对不起。」
「我很高兴,不会成为你的困扰。」
「摩呼罗迦……」她有些感动。忍不禁,还是将方才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如果你生得再俊美一点,我相信,就没有人会觉得你那么讨厌了。」
「不是每一个人,都会留下足够的时间来了解一个人的内心的。」他报之一笑,睁开了她的臂膀。「不过我很高兴,你在我身旁。」
「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吧。」
「岂止是朋友呢。这里,我想就是除了他曾经的宫殿,你最后可以依赖的家园了吧。——筱姌,你愿意,将这里当成你新的家么?」
「只要你愿意,我就愿意。」她看着他,郑重地点了一下头:你知道吗?那一年,他也是这样问我的。结果,我就沦陷了——他比你貌美万分,却也比你,冷漠千倍。只是,就算我先遇到你,只怕我还是会坠入他的情网,而不会多看你一眼——我们,果然都是俗人,习惯了以貌取人。对不起,摩呼罗迦。
「筱姌。」
「嗯——」她缓缓地闭上双眼,在他的身前,依靠在那一方大石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后,他轻巧地拂起她的长发,满足地笑了一声。随即,他便只悠然轻声,悄然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虽然你来了我这里,但是,我还是会将你送回他身旁。——筱姌。我很荣幸,在我身前,你能将我看得比他温柔,与你平等。」
他缓缓地抱起她,将她送入了精致的绣阁之中。随后,他便只悄然移步,退出房门,只轻然一阵闪烁,离开了这逐渐落入阴霾的春暖阁。
——如花美眷,终究,还得有那俊俏公子相作怜惜。我这般的人,太俗,太卑贱,及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