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握紧红血古剑、杀戮鬼的双臂开始发力,空气中血腥味愈发浓厚,甚至让人难以呼吸。有如实质的黏稠杀意从四面八方如同海浪飓风狂潮般汹涌而来,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脑袋被人用劲摁进水里,眼前什么都是模糊不清,而耳中听到的全部都是嗡嗡杂音,这种耳目尽失的被动处境正是杀戮鬼处心积虑想要达到的效果,这同样也是道成寺钟不愿遇上的情况。
杀戮鬼猛然前冲,鲜血铸就的白骨长剑猛然从斜下里前刺,“先生自称老僧,语言行事也终归逃不出垂垂老矣的一个老字,这天下要的是精锐之人,可不是先生这等胸无大志而志愿蝇营狗苟之徒。既然先生已老,何若不将你青铜钟献与我上君,先生自行归老山林吧!”
这话虽然说这么长,可是意思相当简单——别站着茅坑不拉屎。
道成寺钟跻身大妖之列数百年之久,以往百鬼部众相见都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如杀戮鬼这般咄咄逼人姿态,虽然不是头回遇上,可那些人早就死在他手下。道成寺钟慢慢运转灵能,青铜钟猛然高涨甚至显现出实体来,高约三丈的青铜钟猛然压过来,正欲将杀戮鬼一同镇压,“不过信口雌黄徒作小儿姿态,老僧如今便将你镇压。”
如此中二感十足的台词到底是怎么闹出来的?
骨剑横亘胸前,轰然间红光大作。庭院间的青枫摇晃的愈加剧烈,以至于那四季常青都不曾落下的绿叶都纷纷摇曳随风飘零,纵
然有稍稍离得近的枝叶都被空气中的无形强压而扭曲的不成模样,甚至化作齑粉随风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杀戮鬼斩破青铜巨钟幻化出来的虚影,偏偏破碎的泡影当中杀戮鬼距离道成寺钟不过数步之遥,只是再往前杀进一步都是艰难万分。这里的压强与数步之外的世界的全然不同,这是道成寺钟本身散发出来的灵压,这里是它潜心修炼数十载甚至是将近百年的寺庙佛堂,这里就是它的主场,也是自成一脉的阵型。
天时地利已全然在道成寺钟身边,这是杀戮鬼全然不为所惧,它以杀戮为生,自当为杀戮而死。它是天生的战阵之士,它必须将手中的长剑刺进敌人的胸膛。正如抗美援朝中,用正义的子弹穿透敌人罪恶的胸膛。
其中的道理是一模一样的。
当然现在根本就不是讲什么到底的时候,双方交战识聚瞬息万变。无非就是对时机把握的适当与否,杀戮鬼一味猛攻强杀,而此刻道成寺钟也一改之前龟缩防御的态势。力主依靠与之性命交修的灵能武器青铜钟来回扫荡轰鸣,配合当世仅有的灵能修为、而将杀戮鬼打得连连后退。
双方酣战半晌,此刻已然战出佛堂。庭院中已然被无形气劲切割的千疮百孔千沟百壑。
杀戮鬼早已左臂脱臼,它在青铜钟的轰击下艰难扛过九回,只是这每一回都会比前一回力度更胜一筹。于是九轮猛攻下来,杀戮鬼胸中气血汹涌激荡不休,嘴角鲜血已然淌至颔下。
若非用完好的右臂驻剑而立,此刻躺在地上就是杀戮鬼本人。
可惜道成寺钟一度想要取杀戮鬼性命才肯罢休。杀戮鬼已然撑不过下一轮强杀,以前号称百鬼强杀机的杀戮鬼,或许今日就要被道成寺钟强杀在这座无名小山的无名古刹当中。
狂风乍起之时,则是刀光乍现之际。
只是这回倒地的不是杀戮鬼,而道成寺钟被击退会佛堂。堂前牌匾轰然落地,在杀戮鬼与道成寺钟之间摔成粉碎。此时此刻,不过一步之遥的佛堂庭院之间,便已然成为全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道成寺钟双目微眯,轻声说道:“鼠辈,安敢行此偷袭苟且之事?”
在目之所不能及的某处黑影中传来某人飘飘渺渺的声音,“道成寺钟,昔日百鬼部众中的堂堂大妖、如今却落得这副落魄模样。真真丢了我百鬼部众的脸面,至于鼠辈二字,晚辈虽不济、也不敢当单。自然如数奉还,还请老先生如数收下。倒也不负先生龟缩百年的美名。”
道成寺钟猛然睁眼,望着那颗青枫数的背后阴影处,“原来是你。”
一长相略显怪异的矮小个头慢慢走出来,而且它长着一张极为诡异的脸庞,皮肤隐隐与树皮颜色相近。只是它说话的声音却是男生女音皆而有之,显得极为怪异。
道成寺钟却是慢慢冷笑起来:“人面树?”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