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筒一样的结界呢?一碰就会电成筛子的小“惊喜”呢?这会不会是安倍晴明的阴谋啊!
“不,不是阴谋,我已经进去一次了。”大天狗冷静道,“他们还没回来,我们动作快一点。”
百目鬼放出了眼睛,这是她最钟爱的几只眼睛,也是最初收集的几只,蕴含着几百年来百目鬼的妖力和气息,骨碌碌掠过半空,开始搜寻留存在这间宅邸里的思念。
眼睛在安倍晴明的书房前停下,迟疑一会儿,慢慢飞掠进去。
掠过成堆的符咒和古籍,眼睛最终停留在书桌旁,上下悬浮。
“大天狗大人,请您将妖力借给我一些。”百目鬼舒展衣袖,闭合了本体的眼睛,空中悬浮的眼睛反倒光彩大放。
大天狗毫不吝啬地给出妖力,这些距离让他肾亏,还有相当的距离。
模糊的画面出现,眼睛不断调整焦距,最终总算出现了清晰的场景。
坐在书桌前的人是安倍晴明,时节大概是初秋,因为大天狗看到了庭院中飘零的枫叶,还有一枚做成了叶签,就夹在一本讲述时空转换的古书中。
烛火影影绰绰,几只飞蛾寻了光来,围绕火光飞舞,偶尔鼓足勇气拥抱金红的火苗,“哧”的一声,烫坏了翅膀,打着旋跌落在地,翅膀上残留着点点余烬。
“这样的时节还顽强的活着,你们也真是了不起。”安倍晴明的声音响起,温和到近乎假象,就算倾吐怜爱的语词,也透露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是了,这才是安倍晴明,高高在上俯瞰人间,完美到无懈可击。
本来应该如此——飞蛾继续扑火死亡,安倍晴明继续看他的古书——本来应该如此。
然而那双漆黑的、透不出光的眼眸中,却忽然闪烁起了某种哀怜的情绪。安倍晴明起身,取了灯罩来,将烛火罩住,飞蛾徘徊在外,拥抱真红的光色,却再不会烫伤跌落。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呢?”白狩衣的阴阳师询问道,然后百无聊赖的自问自答,“会好一些的,至少不会被烧死。”
他扶着灯罩,陷入长久的沉默。
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到墙壁上,初时平静,没过多久,影子突然膨胀扭曲起来,庭院里刮起大风,残破零落的枫叶簌簌拥挤到回廊上,有一些冲向室内,在影子脚下偃旗息鼓。
【晴明——】影子发出嘶声,继而是猖狂的大笑,【哈哈哈——晴明——你也有今天——】
安倍晴明站在那里,他的影子却变成了姿态狰狞的八头大蛇,在墙壁上胡乱舞动,肆意穿梭,探出一个头在上,一个头在下,两颗头颅一同逼近阴阳师。
【你也——有今天!!!】
“谁都会有这一天的。”安倍晴明神色淡淡,“我并非唯一的特例,并非最初,也并非最末,只不过是‘某一个’而已。”
【哈哈哈——】蛇的影子嘶笑起来,头颅愈发靠近。
【可是晴明啊——你本无懈可击!】
“……是的,我本无懈可击。”
蛇的影子彻底沸腾,八个头挣脱墙壁的限制,不同声部的怪笑此起彼伏。
【是谁?是谁给了我如此大的助力?是谁终结了你的无懈可击?我该感谢他的啊——】
“……”
【不说吗?你不说我也知道!那条红龙——我看到了——】
挑衅,嘲笑,辱骂……这样的场景已经持续了无数日夜,蛇的影子试图进一步影响安倍晴明的情绪,可是这个人似乎没有半点人类的感情,冷硬得像一块石头,将他死死封在身体之中。
他已经没有同伴,蛇会寻找一切可钻入的缝隙,然后在一具又一具身体之中生根发芽。
所以不能告诉保宪,不能告诉道满,不能告诉他的式神。言语是利器,蛇会将最平凡的言语变为言灵,然后沿着对话的无形轨迹,窜入另一具身体。
所以他谁都不能说,甚至连多余的情绪波动都不可以有。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新年快乐!年夜饭饱饱压岁钱多多!本来打算双更结果……过年的渴望让我不事生产……
【小剧场】
大蛇:咚咚,生气了吗?
晴明:没有。
大蛇:咚咚,生气了吗?
晴明:没有。
大蛇:咚咚,生——
晴明:吔屎啦死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