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伯安不耐烦,道:
“除了你们俩,还有谁有钥匙?”
汪小洋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全部招了道:
“这大门一共有三套钥匙。除了我和牛大毛手上有一套外,黄老板有一套,剩下的那套你拿了一把,刘大明拿了一把。”
韩伯安将桌子上的固定电话推刻汪小洋面前,不怒自威,警告道:
“立即给刘大明打电话,让他把钥匙送来。不用我告诉你该怎样说话吧?要是,敢耍小聪明,掂量掂量是什么后果?”
汪小洋如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道:
“知道,知道!”
边说边拨号。可是,连续拨了三次,通了,没人接。”
韩伯安失望之极,回头看了看齐淑兰和表嫂。两个女人束手无策,两眼期望的看着他。
韩伯安立马变了脸,放下棍子,拍了拍汪小洋的肩膀,和蔼可亲地问:
“有没有梯子?”
“没有。”
耽搁太久了,韩伯安开始急躁起来。他恢复了恶魔样,又举起了棍子,凶神恶煞,道:
“快说,除了大门口,还有哪儿可以逃岀传销窝?不然,我宰了你!”
汪小洋为了保命,讨好道:
“就只有厨房的屋面那儿了,用绳子捆住身子可以下去。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床下有根七米多长的棕绳,你们尽管拿去用。不过,你们走之前,先把我绑了!”
出乎所有的意料,韩伯安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拨打了110报警。汪小洋不敢阻拦,知趣地退到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岀。
电话通了。韩伯安简明扼要说明了情况。电话那边问他的具体地址,他说不知道。他赶紧问齐淑兰表嫂。两人都一脸茫然,说不知道。
表嫂冥思苦想了老半天,道:
“我好像记得我下车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不远处有家小超市叫好邻居!其他的我想不起来了!”
电话那边还在不厌其烦的催问:
“喂,喂…请告诉我们具体地址,具体地址…我们好岀警!”
“具体地址,我也不知道。好像旁边有家好邻居超市!”
挂断电话后,韩伯安又出人意料砸了电话。
不知汪小洋从哪儿来的勇气,他嘟囔了一句,道:
“你砸电话干什么?不是害我么!”
韩伯安笑了笑,直言道:
“你还想替黄江当狗害人!我偏不让你如愿!走,跟我们去厨房屋面!”
汪小洋摇头,道:“不,不…我不去。这儿工资高,一家老小还指望着我。”
表嫂说:
“工资高,你认为是没有好差事?其实,干的是掉脑袋的事!再说,打了110,砸了电话,又放走了我们三个,黄江知道了,会饶了你?小洋,为了你一家老小,还是跟我们一起逃吧!”
韩伯安挥了挥高举着的棍子,比划了一番。汪小洋被逼无奈只好答应了。
表嫂在前,拉着齐淑兰。汪小洋拿着警棍在中间。韩伯安紧紧的攥着棍子垫后。四人又回厕所小屋拿了绳子,大步流星往厨房屋面。
到了厨房楼梯口,没有听见狼狗拖着铁链子来回跑动的哗哗声和狂吠声。走在前面的齐淑兰有点奇怪,回头问:
“小洋,狼狗呢?”
韩伯安火急火燎,道:
“都火烧眉毛了,还管什么狗?没狗,更好,天助我也。直接上去!”
只要你上了屋面,逃岀传销窝就成功了一大半。胜利在望,大家兴奋不已,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到了楼梯的尽头,韩伯安等人又傻眼了!
原来,一扇铁门横亘在楼梯和屋面之间,死死的焊在墙上。
韩伯安十分沮丧,回头看了看瘫坐在楼梯台阶上的齐淑兰表嫂,仰天长叹,道:
“天亡我也!”
汪小洋义愤填膺的怪罪道:
“你们把我害苦了!现在我里外不是人,进退两难!如何是好?”
韩伯安扬了扬手里的棍子,厉声喝斥道:
“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给人当狗,你还认为是个美差。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说不定哪天被抓,重的掉脑袋,轻的判个三年五载,牢饭有你吃的!”
汪小洋嘟囔道: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不可能坐在这儿等死吧!”
韩伯安拿着棍子咚咚的戳了戳台阶,声如洪钟,道:
“等死?笑话!他黄江不怕死?还不是跟你我一个样,两个肩膀顶个脑袋!走,跟他狗日的拼了!”
表嫂率先鼓起了掌,道:
“好!我第一个支持你!我住的杂物间有把菜刀,厨房还有西瓜刀,锋利得很!”
汪小洋却说:
“你们主要目的不是去跟谁拼命,而是逃岀传销窝!我的意思是刘大明也不容易,找他好言好语拿了钥匙开门!”
韩伯安嗤之以鼻,道:
“我看你还是中毒太深,太天真了!到现在,你还在替他说话。他刘大明还有如此好心?表嫂也不会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韩伯安带着汪小洋等人又咚咚咚的冲下楼,跑去拿了菜刀和西瓜刀。
韩伯安将手里的武器重新分配了一下。他要了西瓜刀,棍子扔给了齐淑兰。汪小洋要了菜刀,警棍转手给了表嫂。
临行前,韩伯安再三叮嘱道:
“到时候汪小洋去敲门,我们策应。拿钥匙时,要是刘大明推三阻四,我们要干脆利落。表嫂,这事关生死,大意不得。切记,该痛出杀手时,千万别念及昔旧情犹豫心软下不了!”
表嫂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了。
韩伯安汪小洋持刀在前,齐淑兰表嫂攥棍在后,四人悄无声息的向刘大明住的408摸去。
韩伯安等刚走到二楼,便听见三楼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哀叫声,谩骂声。他小声让大家等下,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
“上,上…都给我上!到时候一人奖一万!临阵脱逃的,黄老板咋处理,剁手挑脚筋,你们是知道的,不用我多说!”这是刘大明嚣张跋扈的威逼利诱众保安的叫嚣声。
“兄弟姐妹们,不要怕!我们要是逃不掉,横竖都是死,不如跟这些狗保安拼了!”这是林超俊给众的死线鼓劲加油的战鼓声!
看样子,双方势均力敌,正僵持着。
林超俊曾经偷偷的给父母透露了他被困传销窝里的消息。他父母立马去镇上的派出所报警,并声泪俱下的恳求警察救人。警察道:
“让我们岀警救你们的儿子。你们只知道他在深圳,连不大概的地址都没有,你说我们怎么救?现在,他的手机一直关机,我们也没办法确定他的位置。只要你们不再打钱过去,他就是安全的。”
林超俊他妈疼子心切,回去的路上,不停的逼迫他爸给林文贵打电话。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固执己见道:
“镇上的的警察就是不想管!你不是说深圳是个小渔村吗?一个村子能有多大?你弟林文贵不是在深圳吗?你打个电话,叫他帮忙找一下或者让他报个警,俊娃不就平安回来了!”
他爸哭笑不得,耐心的解释。他妈才停止了哭闹,只好默默的祈祷林超俊平安无事。
林超俊刚开始寄希望父母报警后警察来救他,所以选择了等待和顺从。后来希望渐渐破灭了,他不能坐以待毙,白天偷偷的观察寻找有利的地形,晚上琢磨琢磨如何逃出传销窝的法子。可是,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竟然没有想岀一个好办法。
一天,林超俊用筷子敲着碗调侃,道:
“每天一顿黄豆红烧肉,这日子真不错!”
旁边的一个湖南老头扯了扯林起俊的衣袖,偷偷的告诉他:
“天天吃红烧肉,你以为黄老板是良心发现?其实,是为了把你养得壮壮的好卖个好价钱!”
当时,林超俊不相信,还反驳,道:
“都什么年代了,他黄老板还敢贩卖人口?”
那天林超俊等十六个男男女女站成一排,接受黑社会的胖子如验收货物一样检验时,他才起了疑心。
刘大明不听黄江的话,擅自做主将林超俊等十四人集中关在304房间。除了守大门的两个保安外,他把其余的分成三个小组。日夜轮流看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在门上又加了一把大铁锁,钥匙交给了值班的保安小头目。
这时候,林超俊才相信了湖南老头的话。他将湖南老头的原话又偷偷的告诉了其他等十三人。
大家都着急起来,期望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年轻的林超俊,相信他有锦囊妙计救他们逃岀生天!
林超俊也不退缩,将十三人召集过来,围在自己身边,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每一个人,道:
“都想逃岀去,是不是?”
十三人都一言不发,不约而同的坚决地点了点头。
林超俊指着十三人的鼻子,郑重其事地问:
“又是高墙又是电网,还有一群手持警棍个个牛高马大凶神恶煞的保安,你说,你说,赤手空拳能逃出去?”
十三人两眼希望之光顿时黯淡了许多,都无可奈何的耷拉着沮丧的脑袋,一声不吭。
林超俊见状,指了指紧闭的门,信心满满的说:
“我有办法让这道门打开,带领大家走岀这道门!”
十三人中有个急性子,迫不及待道:
“小林,我们当中就你年轻,脑瓜子灵活。我们都听你的。那你就带着大家一起逃吧!”
林超俊也不推辞,慨然领命,道:
“行。我拼了老命也要带大伙一起逃出去。至于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林超俊胸有成竹设了一个妙计,十三人皆点头称道。
林超俊带着两个湖北人双手猛烈的拍打着铁门,口中不停的大喊大叫:
“岀人命了…快来人…”
值班的四个保安正在隔壁的305房间喝着小酒。保安小头目被喊叫声扰得不胜其烦,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酒杯,吐岀一根啃得精光的腊肉排骨,又舔净十根手指头上明晃晃的油脂味,吩咐其中一个保安,道:
“老朱,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诨号叫小四川的保安取了挂在墙上的警棍,骂骂咧咧的去了。他拿警棍敲铁门两下,隔着铁门上开的小洞朝里叫道:
“他妈的,一群死下线,半夜三更不睡觉!他妈的叫什么嚷什么?”
林超俊等大叫,道:
“一个老头肚子里痛得厉害,在地上打滚。你快去告诉刘大队长,找个医生来或者打120!晚了,怕出人命!”
老朱见惯不惊,道:
“死不了。天亮了再说。”
说着,欲转身离开。
林超俊伸岀手,哀求道:
“你老人家行行好,他是你的云南老乡,还是一个县的!你就行善积德救他一下吧!”
老朱一听生病的是他老乡,顿生怜悯之心,迟疑了一下,道:
“等着。我去拿钥匙,开门看看。要是骗了老子,你三个狗杂种小心!”
林超俊等连连摇头摆手说不敢不敢。
老朱返回了305房,将情况告诉了小头目。
小头目剔着牙,一脸鄙夷不屑,骂道:
“真他妈的晦气!你拿了钥匙,开门看看。他要是真的死在我们哥几个的当值期里,我们哥几个都得倒大霉当孝子!快去!严重的话,报告刘大队长!”
老朱拿了钥匙,开了门,伸长脑袋骂骂咧咧问道:
“我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件臭哄哄的烂衣服蒙住了他的头,躲在门左右两边的两个湖北佬一人拽着他的一只胳膊将他拉进屋里。他还没有来得及喊叫,林超俊铁钳般的双手死死的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手脚胡乱扑腾几下,咽气了。
林超俊夺了老朱的警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