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平日里坦荡荡,何以此刻竟如此戚戚然,关注起了宋远安的举动来了?
宋远安在仰观天象也好,抚额沉思也罢,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并且,怎么就能证明宋远安一定执意跟自己过不去呢?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古往今来,谁都没能摆脱这样的刻板心理。
郑一刀对宋远安素来不感冒,宋远安见了郑一刀也有点莫名高烧,这在单位里几乎尽人皆知。
自己听了郑一刀关于宋远安人格种种的一面之词,就下意识地武断宋远安的百般不是,单从这一点看,绝对地违背科学精神。
都怪郑一刀挑拨离间,告诉自己许多未曾了解的故事。否则自己此刻耳根清静,不至于像现在疑神疑鬼。
今天赵常务随团去乡下召开现场会,坐的中巴车,于永乐只能在家待命。
他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心想又是安逸的一天。
孟子说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样无所事事,理论上来说应该会折寿。
先不去管它,生前身后事,但求眼前的苟且。
于永乐刚喝了半杯茶,宋远安突然现身,还赏给他一个善意的微笑。
于永乐受宠若惊,他想宋远安向来不苟言笑,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疏远印象。他的笑像守财奴对待自己的钱袋子,轻易不会赐人的。
“今天又没有出车任务?”宋远安主动搭讪道。
“暂时还没有。今天市里来开什么乡村风貌提升的现场会,老赵和书记、县长坐同一辆车过去了。”于永乐答道。
“那好,那好。你休息。”宋远安扫视看休息室里没其他人,丢下这句极客气的话,出门去了。
于永乐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忐忑的心终于放下。
平常跟宋远安接触本不多,像刚才这样近距离地并立站着,更是绝无仅有。
当然宋远安并非老虎,不会伤人,害怕纯属多余。
可是,于永乐自信平时能言善辩,吹牛皮在同龄人中也是鲜有敌手。然而刚才和宋远安的一句简单的对话,竟局促地几乎舌头打结。
自己并未怕他,为何也这样身心不自然呢?
幸亏宋远安也只说了两句话,否则自己还真不知道拿什么话题跟他敷衍。
并且他说的两句话,还没有自己一句话的字数多。
可见宋远安无论表面装得有多么高冷,恐怕也是徒有其表。他给人直观留下的那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尊严,未尝不是外强中干。
但不管怎么说,跟宋远安打交道,确实心非所乐。特别是跟一个自己不熟悉、不喜欢、不感冒的人打交道,如何保证礼貌的亲热、客气的疏远,确实考验一个人的情商。
于永乐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大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