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夜雨如泣如诉,淅淅沥沥地下了整整一夜。
直至黎明,雨势仍未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一队二三十人,身着黑甲红衣的侍卫在雨中疾驰而过,穿过街巷。
临街商铺的窗户边,有客人好奇地朝窗外张望。
“哟,竟然动用了御林军?”
“看来这朝廷里要有大变故了!”
弘阳帝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细想之下,也难怪他会如此动怒。
他本就急于立下功绩来证明自己,林则文的事情一出,无异惊天响雷。
梁元忠桐乡一案,虽闹得满城沸反盈天,却与弘阳帝并无关联。
他下旨严惩,百姓还会称赞他为英明贤主。
反观林则文科场舞弊,实乃弘阳帝失察,用人不当之过。
科场舞弊,兹事体大。
虽未造成一人伤亡,其影响却足以令天下学子心寒。
盛怒之下,弘阳帝当即下令,由张大统领亲自率领御林军,前去捉拿林则文。
风狂雨骤,如夜般漆黑晦涩。
御林军按着腰间刀柄,一脚踹开林则文书房的大门。
只见房梁之上,林则文的尸体悬吊其上,如木偶般随风摆动。
“老爷——”
林夫人心如刀绞,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紧紧抱住林则文的双腿。
哪怕它们已经变得僵硬冰凉,她仍心存一丝幻想,试图将他从绳索上解下来。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徒劳。
林家的罪证确凿无疑,林夫人本就身体孱弱,遭此打击一口气没提上来,便追随自家老爷子而去了。
太子妃悲痛欲绝,深知所托非人,最终选择吞金自尽,以求解脱。
曾经风光无限的林家,如今却落得个满门抄斩的悲惨下场。
林家的覆灭,引发了东派学子的彻底调查。
那些参与买官卖官、牵线搭桥的人,都被一一打入大牢,等待审判。
刑部和大理寺的监牢人满为患。
不得已,只好将一部分犯人转送至京兆尹的地牢。
京兆尹的地牢平日里几乎没有犯人,只有两个牙齿都不全的老者看守。
这原本是混口饭吃的清闲差事,这几日却把老者累得够呛。
每天光是发放饭菜,都要花费个把时辰。
萧文灏怒发冲冠,先是梁国公,再是林则文,这显然是在与他公然作对!
“来人,把所有影卫都给本宫调出,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萧文澈和沈北岐!”
高忠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说道,“是...奴才这就去!”
高忠心里清楚,太子如今…大势已去。
现在再去扶持新的人上位,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与萧文灏的愤怒形成鲜明对比。
二皇子萧文澈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喝酒都觉得格外畅快。
太子的助力如今已被一一铲除。
就连林则文如此隐蔽的买官卖官行为,也能被沈北岐找出破绽,一一击破。
有这样的人来辅佐,何愁大事不成。
杨太傅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
脸上并没有萧文澈那般喜悦,反而忧心忡忡。
“老夫倒是觉得,殿下不应该高兴得太早。”
萧文澈一愣,“外祖父,您为何这样说?”
杨太傅站起身来,踱至门边,望着天边如利箭般的雨幕,缓缓说道,
“老夫总觉得,沈北岐铲除太子一党,并非是为了殿下您。”
萧文澈看向杨太傅,收起了脸上笑容,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