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康熙才停止了演说,一脸希冀地看着尼楚贺,希望能从小表妹的神情里得到肯定和鼓励。
尼楚贺苦着脸,双眉一会儿紧蹙,一会儿舒展,一会儿又纠结在一起,她感觉脸上的肌肉快要僵掉了,对上康熙的眼睛,勉强笑道,“皇上辛苦了,今儿晚上就早点歇息吧,我让图公公按着初雨的法子给你揉摩眼圈,能消肿去痛。明日一早还要上朝呢,莫叫文武百官看了笑话去。”
康熙有点小小的失望,不过看到小表妹这么关心他,虚荣心又得到满足,顺从地点了点头。待尼楚贺出门时,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表妹,你可千万别让母后知道了。”
“行,我谁都不告诉,皇上您快休息吧。”尼楚贺应道,然后转身出了乾清宫。
一回到景仁宫,尼楚贺就支撑不住瘫倒在初雨身上,有气无力地指着桌上的茶杯,半眯着眼睛喃喃道,“我一定是进了地府了,一定是的,听说只有在转世镜前才会感到错乱迷茫,我一定是快要投胎做人了……”
初雨听不清尼楚贺说的是什么,却也知道自家主子被万岁爷奇葩的举动给吓着了,连忙倒了杯温水过来,双手放在尼楚贺的肩上轻轻揉捏,希望能减少主子所受的惊吓。同时心里也对康熙怨恨不已,一个皇帝居然跟陌生人结拜兄弟,她还从来没听说过呢,主子从小在深闺中长大,肯定接受不了这么诡异的事情。
直到傍晚,尼楚贺才慢慢消化了下午在乾清宫所听到的奇闻异事,站在铜镜前,看着里面曼妙秀丽的佳人,不禁勾起唇苦笑,既然这本身就是一个混沌不堪的世界,她又何必在乎这么多?更何况这里根本没有她心爱的玄烨表哥,就算把这个所谓的大清王朝掰往正道上,又有何意义?还不如轻轻松松过悠闲的日子,整日弄弄花草,找宫嫔们说说笑话,也绝对比应付傻帽皇帝容易得多。
就像她劝慰皇太后那样,何苦给自己找罪受,凭着现在的手段和身份,宫里也断不会有人欺负了她去。
放下心思,尼楚贺不再去管乾清宫那位皇帝如何如何,也不管这个世界到底会朝什么样的轨迹发展,只顺从自己的心意生活。
第二天便派人去内务府挑选了一只雪白可爱的小狗,养在景仁宫给自己增添情趣。
可是好景不长,只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平淡清闲的日子就被打破了。
八月初,康熙率领八旗子弟到西山围场狩猎,这是一场骑技和射艺的比赛,参赛的人均出自皇室宗亲或是八旗贵族,夺冠者能获得皇帝钦赐黄马褂一件,同时授予巴图鲁的称号,也会给家族带来无上的荣耀。
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狩猎,偏偏发生了意外。驻京的蒙古贝勒鄂缉尔家的公子成安被射伤,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昏迷不醒,鄂缉尔贝勒心下担忧,便禀于康熙要退出比赛,带成安回家疗伤。鄂缉尔贝勒乃当今皇太后的亲哥哥,身份地位自是不一般,发生这一变故,康熙也是焦虑不已,当场便下令取消比赛,亲自|慰问受伤的成安公子。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好不容易熬到秋季可以大展身手,显摆他帝王的威风和气势,没想到竟被这么一场事故给搅合了,又担心成安公子的伤情,康熙的情绪越发低落了。
当康熙把这事说与尼楚贺听的时候,尼楚贺也大吃了一惊,皱眉疑惑道,“围场里不是有众多侍卫把守吗?怎会出现刺客射伤了成安公子?”
“这个朕也不清楚,往年狩猎的时候都平平安安的,怎么偏偏今年出了大事故?”康熙语气中带着些许抱怨,不过他还算有良心,知道派几个太医去鄂缉尔贝勒府上替成安公子治疗,也算是看在皇太后的面子上,给鄂缉尔一个恩典。
尼楚贺点了点头,满不在乎地说道,“皇上应该派人细查一番,看是天意还是人为?这关系到皇上的安全,应当引起重视才对。”
康熙听了一愣,是啊,大家都在围场里竞技,若是刺客真的闯进围场,那他的生命岂不是也处于危险之中,今儿被害的是成安,也有可能是他,还有可能是在场的每一位八旗子弟。经尼楚贺这么一提点,康熙开始令刑部侦查此案,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刺客给找出来。
送走了康熙,尼楚贺转身进了内室,把那只养得白白胖胖的小狗狗抱出来,扶着小狗柔顺的毛发,自言自语地说道,“傻帽皇帝也不算很傻嘛,一点就通了,可怎么会做出与陌生人义结金兰这么愚蠢的事来呢?”说着亲了亲小狗的脑袋,继续道,“小白,你说傻帽到底是真傻呢还是装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