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的相貌与韩德妃相似,脸庞宽阔,五官大气,但是目光总觉得有些阴沉。
“德妃娘娘。”陆湘领着玉漱行礼。
韩德妃温和笑道:“陆姑姑不必多礼。”知道陆湘的来意,韩德妃倒是开门见山地主动说起来,“这几日我身子不大爽利,把我牌子撤下来吧。”
“是。”
韩德妃说完了正事,抬眼看向玉漱,“这个丫头怎么面生得很?”
“娘娘慧眼,她叫玉漱,才从司礼监调到敬事房的。”
陆湘言毕,玉漱上前朝韩德妃行礼。
赵安道:“听闻司礼监出了新规,往后不留宫女当差了。”
“如此。”韩德妃审视了玉漱片刻,笑道,“陆姑姑这里是好差事,往后要用心当差。”
“多谢娘娘教诲。”
韩德妃对陆湘道:“玉漱瞧着是个能做事的人,往后多了她,你这边可清闲些了。”
“娘娘有所不知,盼夏和雪瑶都去做司寝了,如今我这边只得玉漱了。”
“司寝?”韩德妃目光一动,旋即道,“早先听皇后娘娘提过老六和老九选司寝的事,没想到定的是雪瑶和盼夏,她们俩去北苑,定然是最妥当的。”
“九弟都有司寝了,怎么老七老八还没有安排?”赵安问。
韩德妃看了赵安一眼,没有说话。
“回娘娘和四爷,七爷和八爷的司寝是罗少监在挑选,今儿回去我会提醒罗少监,让他尽快办妥。”
“有劳了。”韩德妃这才点了头。
“奴婢告退。”陆湘领着玉漱退出永寿宫。
从永寿宫出来,又往翊坤宫去。
翊坤宫主位是宋淑妃,左右配殿住着程美人和胡才人,很是热闹。
陆湘领着玉漱进去,宋淑妃客客气气的,喊了程美人和胡才人过来说话。
胡才人没多时就过来了,去请程美人的嬷嬷道,“美人身子不适,请陆姑姑撤牌子。”
宋淑妃摇了摇头:“那日从御花园回来就不大好,御医倒是说没有大碍,只是开了安神的方子也不见好,姑且养着吧。”
那日御花园,程美人在烈日下站了那么久,又目睹沐贵妃轻而易举决定了尹才人的生死,回来就病倒了。
陆湘道:“那我就请王太监先撤下程美人的牌子了。”
宋淑妃摇着宫扇,哀怜地叹了口气,转头对胡才人道:“本宫早跟你们说过,平日少出门。你们出身寒微,到底轻薄了些,才会不知天高地厚,往后在钟粹宫里读读书、练练字,比什么都强。”
胡才人答得恭恭敬敬:“臣妾谨记淑妃娘娘的提点。”
看着胡才人老实巴交的样子,陆湘心里颇为复杂。
沐贵妃虽然隆宠,但自去年皇上身子受损后,便给自己定下了每月侍寝不过三回的规矩。如今皇上兴头渐渐恢复,沐贵妃也不肯改规矩,是以宫里头的年轻小主们多了许多侍寝的机会。一个个都是年轻气盛的,为了争宠闹得鸡飞狗跳。尹才人一出事,众小主皆有兔死狐悲之意,更加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奴婢告退。”
陆湘领着玉漱离开翊坤宫,依次去了储绣宫、长春宫、钟粹宫。
不出所料,李昭仪、莫采女皆是在病中,尤其李昭仪有孕,陆湘到的时候,还在一面喝安胎药,一面喝安神汤,看着很是憔悴。
唯一过得神清气爽面若春风的就是郑采女。
那日在凉亭中被沐贵妃责罚的四个人,可以说全是郑采女的劲敌。
李昭仪位分高,正好又是长春宫的主位,她的孩子比郑采女的孩子先出生,有她珠玉在前,郑采女给皇上生的老来子也就没那么金贵了。如今李昭仪得罪了沐贵妃,皇上为了沐贵妃,必然不会给李昭仪和孩子大的体面,她正好显出来了。至于尹才人、程美人和莫采女,这三人风华正茂,原本就是郑采女的劲敌。郑采女怀孕之后,一直担忧她们三人会借机上位,如今尹芷兰被打入冷宫,另外两个也被沐贵妃吓得惶惶不可终日,想来大势已去。
讨厌的人都被沐贵妃一锅端了,叫郑采女想低调也不行了。
一见到陆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姑姑,在冷宫里是不是就没人伺候她了?”
陆湘耐着性子解释:“冷宫不是没人管的地方,有人打扫,有人送饭,只是不是专门服侍的。”
郑采女轻哼了一声:“便宜这贱人了。”
在郑采女得宠之前,宫里侍寝最多的小主就是尹芷兰,郑采女这阵子侍寝虽然多,到底位分比尹芷兰低一些,每回遇见都被欺负,心里早就积攒了一肚子恶气。
“采女慎言。”陆湘有些无奈地看向郑采女,多提醒了一句,“尹庶人就是祸从口出。采女如今怀着龙胎,谨慎些好。”
“是是是,姑姑提醒的是。我跟她命不一样,区区一个冷宫庶人,提她,都嫌晦气。”
陆湘听得直蹙眉,才刚叫她慎言,又说这种话。
以后,她得离这郑丝竹也远一点。
郑采女也意识到了,吐了吐舌头,冲着陆湘胸有成竹的说,“姑姑放心,往后我就呆在长春宫,喝我的人参鸡汤,哪儿也不去,就算皇上要召见我,我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