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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一个小时后, 深夜的白教堂区。
深夜的伦敦刚刚下过雨, 月亮已经出来了, 冰冷的月光倾洒一地,倒是提供了不错的视野。
伯莎走下马车, 几乎是一脚就踩进了泥地里。
空气中近乎于发酵的臭气, 这股臭气在白教堂区经久不散,混上雨后的湿气更显得黑漆漆、空荡荡的街道环境恶劣。但她可顾不得这么多, 伯莎直奔教堂之后不远的墓地, 她和身后的邮差先生遥遥便看到墓地门前站着两名男人的身影。
伯莎了然:“你通知了小福尔摩斯先生。”
邮差:“是的,夫人。”
很好, 不愧是迈克罗夫特的人, 不用伯莎多说他就想到了一切。这甚至让她有些嫉妒了,偌大的泰晤士事务所,除了托马斯外,连内德都没那么贴心呢。
伯莎向前,看清除却先来一步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外,另外一名在场者是怀特牧师。
牧师看上去神色仓皇, 白日仔细拢起的黑发凌乱, 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令人奇怪的是他手中还拿着一把铁镐,伯莎清晰地看到怀特牧师拿着铁镐的双手,以及挽起裤腿的双脚上沾满了湿润的泥土,他身后的坟墓被刨了一半,牧师似是想把它重新填回去。
“怎么回事,”伯莎讶然道, “你拿着铁镐做什么?”
“我……”
怀特牧师看起来有些茫然:“我想把挖开的坟墓填回去。”
伯莎:“填回去?!”
怀特牧师:“但是当我拿起铁镐的时候意识到要保护现场,就去给你拍了电报,夫人。”
所以你就这么拖着铁镐、蹭了一脚的泥,深更半夜去拍电报了?!
伯莎无语,原本还觉得怀特牧师人挺靠谱的,这么一看他也没靠谱到哪里去啊。
幸运的是他还是反应过来了。
和不禁腹诽的伯莎不同,福尔摩斯闻言后却流露出了几分困惑,他沉吟片刻,而后开口:“你说坟墓被刨了一半?”
“是的。”
怀特牧师读懂了福尔摩斯的问题:“应该是我看到了它,打断了挖坟的行为。”
伯莎:“它?你看到了什么?”
怀特牧师:“光。”
伯莎心惊得猛然一跳。
说完,牧师似是疲惫不堪地叹了口气,他用手抹了一把脸,青年看上去狼狈且迷茫,脸色格外苍白:“我和里尔医生聊到很晚,把他送走之后回来打算休息,临睡之前我在窗户里看到了一抹光,而后就……拿着铁镐冲了出来。”
歇洛克·福尔摩斯的视线几乎立刻转向了伯莎。
她当然明白他想说什么!
凯蒂说和她住在一起的妓女看到行凶杀死玛莎·加里森的是“四脚着地的怪物”,而现在怀特牧师又说看到了“光”。
真理学会的图腾就是那一抹“光”,既是生物,也是光。这竟然和目前拥有的线索对上了。
“你看到了一抹光,”福尔摩斯追问,“这和你拿着铁镐冲出来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
怀特牧师似是有些犹豫,他比面前二位前来问询的人还要困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用铁镐填坟墓了。”
伯莎:“……”
听起来有点可疑。
这事儿太奇怪了,看到了光之后就出来填土,其中完全没有逻辑。可要是就此怀疑怀特牧师,好像也没什么理由——他要是挖开坟墓,那倒是有嫌疑;他这是想把坟墓填回去,奇怪归奇怪,却说不通啊。
假设他在说谎的话,何必拖着铁镐出现在伯莎和福尔摩斯面前,这不是等着别人怀疑自己吗。
伯莎思索片刻,而后决定先从眼下的场面着手:“邮差先生?”
在背后当透明人的邮差立刻开口:“有什么吩咐,夫人?”
伯莎:“帮怀特牧师请个医生过来……就把巴茨医生叫过来吧。”
邮差:“好,是否需要通知泰晤士少爷?”
伯莎:谁?
她愣了一愣,才意识到邮差口中的“泰晤士少爷”指的是托马斯·泰晤士。
好家伙,都混上少爷这种名头了呢。伯莎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她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不用了,你先把怀特牧师送回教堂,然后把赛克斯和内德喊过来陪同他。”
一来托马斯是天主教徒,让他没事往基督教的教堂跑,总感觉怪怪的;二来……不知道是不是伯莎多想了,她总觉得现在怀特牧师魂不守舍的样子,和托马斯从朗恩博士的实验室归来后的状态及其相似。
托马斯是见到了墙壁上的符号,难道怀特牧师也见到了吗?
等到怀特牧师整理好情绪,她得去问问。
但现在……牧师一副丢了魂的模样,估计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目送邮差将怀特牧师请走之后,伯莎才收回眼神,转头看向歇洛克·福尔摩斯。
她吩咐行动的功夫,福尔摩斯已经走到了墓地旁边,蹲下来似是在观察什么。
伯莎跟了上去。
走出墓地的石板路,被雨水浸润过的土地泥泞不堪,连走路都很艰难。伯莎一脚陷了进去,自知这双鞋基本是要报废了。
下过雨可不是什么好事。
下过雨意味着线索的流失,在这种泥地里,多少留下的脚印、指纹,都会被雨水冲刷干净。伯莎顾不得体面干净,拎起裙摆停在福尔摩斯身侧:“你发现了什么?”
“这里。”
蹲下身的福尔摩斯指了指面前一小块土地。
即使有月色帮忙,伯莎仍然稍稍俯身才得以看清面前的一切——
那是几个模糊不清的脚印,以及……手印。
模糊印记的分布相隔不远,呈现出手印和手印距离靠近、脚印和脚印距离靠近的现场。伯莎微微瞪大眼:“这是……”
福尔摩斯:“有人曾在玛莎·加里森坟墓附近爬行徘徊,有意思。”
爬行?
那一刻,伯莎只觉得有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袭上脑门。
这可是墓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