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仅仅数十米开外,官道上、荒野中躺着为数不少的凌乱尸体。
有破烂的旗帜孤零零的斜插在地上。
地面上布满焦黑坑洞。
石晓木的眼睛瞬间通红起来,嘶声大喊“团长”
破烂的旗帜上,那个镶金丝的宋字还在飘扬。
“驾”
十夫长连忙拍马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而去。
一行人在凌乱的战场前立马,石晓木几是滚下马去,哭喊着向前爬。
地面上,有元军的尸体,也有宋军的尸体。只他们甲胄还有兵刃等等,都已经被元军给拿走了。
大宋的甲胄对于元军而言,而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一张张泛青的面孔。
老李头曾跟他说过,死在战场上没什么可怕的,他从军这些年已经不知道死里逃生过多少回。就担心啊,担心死后不能落个全尸,那样下辈子投
胎会是个残缺的人。
是那个年纪要长他将近三十岁,平素里总是笑呵呵,不摆老兵派头,待他如亲人般的老李头。
直过去好阵子,木娃子才总算是找到老李头的手。
几个斥候看石晓木这般,都是轻轻叹息。
是老李头。
木娃子哭得像个泪人。
木娃子泪水淌过脸颊,混着灰尘低落。他却只是浑然未觉,不断在老李头旁边寻找着什么。
喉咙处有让人触目惊心的血洞。
几个斥候看着这满地的尸体,还有大喊大叫的木娃子,都是沉默不语。
他的右手,也不见了。
在家里,他有父母。
几个斥候又上了马,十夫长将木娃子放在身前,向着福州方向驰骋而去。
他的手是被硬生生切下来的。
等以后,他大概也会渐渐学会坦然面对吧
他就这般硬生生哭晕了过去。
在军中,老李头便是他的父亲。
他扒拉开旁边元军的尸体,从下面扯出一面残破的军旗,给老李头捆扎着断手,“我、我不会让你下辈子做残疾的”
十夫长走过去,瞧了瞧地面上没有声息的老李头,抬手将木娃子给背到了背上。
木娃子看到熟悉的面孔。
石晓木宛若癫狂,踉踉跄跄,摇晃这个,又摇晃那个,嘴里不住呼喊。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能再回应他。
十夫长喃喃叹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可归,又能归多少人”
如果那些出城的兄弟还有许多人活着,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遇到任何活口。
只再怎么放,这手自是已经不可能还能接得上。
过阵子,前面的木娃子忽没了动静。
这小兵是还年轻。
旁侧有斥候道“头,咱们是不是回去复命”
他在寻找老李头的手。
“老李头”
只这时,鲜血却早是染红老李头的衣襟,且凝结成疙瘩了。
“手”
木娃子颤抖着扑回到老李头旁边,将手放回到老李头断臂处,“老李头,手,你的手,我给你找回来了”
十夫长点头,“嗯,回去复命吧”
他们和石晓木不同,都是军中老卒。这样的场面,不能说是见得多,但也见得不少了。
“手”
这里距离鼓山都是不远了,他心中也终是不再抱有什么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