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赋恭敬又一躬身:“下官,不胜荣幸。”
张屏继续微笑着看看谢赋,走进门内。
谢赋踏着问心无愧的步伐追随张屏的背影,无昧捧着纸笔,欣慰地快步跟上。阿屏做官真是越来越像样了!
菜窖内十分混乱,越往里走,越有一股诡异的味道。张屏过来之前,衙役们唯恐菜窖里还有别的什么,先把菜窖翻查了一遍,即便之前存有线索,也都被翻没了。张屏十分无奈,盘算将冯大人赠的册子中关于如何勘察的内容请人誊抄几份,送给衙役和捕快们通阅。
他再深深吸了吸气,接过衙役捧来的布巾蒙住口鼻,转头问老葛:“这里也放调料?”
无昧和谢赋赶紧跟着蒙上脸。老葛也谢恩接过了一条布巾,回禀道:“蒜、干姜也存在这里,那边两个坛子里有腌菜,但都不会有这个味儿。”
这个味儿,就只能是……
无昧和谢赋望向冰室方向,内心一阵翻腾。
张屏再问询当时菜窖中的情况。
老葛酒劲上头,有些亢奋,翻来覆去只说,跟往常一样,就是冰室门口堆了几个箱子,他觉得古怪。
那几个木箱,凌乱地歪在地上,都是细木板条钉的,不用多少力气即能搬起。张屏拉下蒙脸的布巾嗅了嗅箱子:“箱子,原本装过萝卜?”
老葛道:“菜窖里的萝卜,正月里就吃完了。凡是空箱子,都堆在门边,方便以后搁菜。”
张屏再问:“当时这几个箱子堆了多高?”
老葛愣了一下,在膝盖处比划:“就这么高。”
张屏仔细查看了一遍箱,没发现布丝线头或指印的痕迹,便命衙役将箱子搬去衙门留待再验,着人打开冰室的门,这时外面的衙役奔来禀报,仵作到了。
张屏立刻让衙役传进仵作,率先踏进冰室门内。
这冰室半在地下,由一道土阶通入,愈往阶下走,气味越醇厚。到得台阶尽头,灯光大亮,两根火把,数盏大灯笼,明晃晃地悬着,储冰瓷箱壁上与四周地面尽是融开的水渍。
两只储冰箱上,铺着一张薄席。那具尸体,就身覆油布,躺在席上。
两个守着尸体的仆役塞着鼻孔,讨好地禀报:“大人,小的们没敢乱碰这具尸体。”
张屏皱了皱眉,仵作赶紧跺脚:“诸位,快快熄了火把!冰过的尸首,再被这灯火热一烘,肤肉都要化烂了,可怎么查验?!”
仆役赶紧告罪。仵作在慈寿姥姥一案中大长见识,自觉在淬炼中得到了成长,见张屏走到尸体旁,立刻又抢上前:“大人,让卑职来!”一把掀开了盖在尸体身上的布,露出一张中年男子的面容。
仵作一怔,抓着布呆在原地。
张屏将盖布全部掀起,只见尸体一身簇新青白缎袍,衣料在灯下闪着水般光泽,左手放于身侧,手向上举。右手在腹部,掌下压着一物,微露出一个尖角。
张屏略抬起尸体的右手,将那物取出。
是一片碎瓷,上绘着缠枝花纹。
仵作终于结结巴巴出声:“大,大人……这具尸……卑职……之前见过……”
张屏疑惑地抬起视线:“你认识死者?”
仵作摇头,紧盯着尸体的脸:“应,应该是他没错!左腮这里有块胎记。但,但小的见到他时,他已经死了!十几天前,卑职就在衙门里验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