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打了胜仗还不开心,是否还在想那神木拓的事啊?”
听到镇海侯的声音,青城回过神来,双手抱拳施礼,然后开口说道:“辛苦侯爷了。不瞒侯爷,青城确有困惑。想那神木拓独闯军营,如入无人之境,本可取下我二人的首级,为海川挣回些面子,可他非但没有那么做,反而主动示好,连战后安抚事宜都替我想好了,这就真让人想不通了。打了胜仗自然是好事,但赢得不明不白总归让人难以心安。毕竟,事出有异必有妖啊。”
镇海侯听完青城的话,沉吟片刻后轻笑了一声,无奈的叹息道:“你啊,本侯就知道,不把事情都弄明白了你是不会罢休的。不过你说的不错,这些事不清不楚的,总归有些不踏实。”
镇海侯言语间透露出一股轻松之态,被青城敏锐地捕捉到。后者思前想后,该是镇海侯已有了想法,急忙说道:“侯爷,若说近几年咱们大齐的各军将帅中,单论对海川的了解,青城估计该无人能出您右。我确实对海川不甚了解,想来侯爷该有些想法了,不知能否赐教?”
“你啊,和本侯还这么文绉绉的,客气个啥劲嘛。”
镇海侯白了青城一眼,随即沉默下来,青城也不打扰他的思绪。半晌,镇海侯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哎,本侯确有些头绪了。其实也很好理解,无非就是利益交割罢了。”
“利益交割?谁和谁的利益交割?神木拓和咱们?”
听着镇海侯的话,青城略有不解,不禁发问。而镇海侯知他因何不解,就解释道:“你不了解近几年的海川局势,故有此一问。其实,神木家在海川的权势地位,已经到了天皇都忌惮的地步,尤其是到了神木拓的手上,更是空前可怕。甚至可以这样说,如果有一天神木拓要反,那海川的天皇,就只有认命。也正因此,海川天皇近几年间不断提拔新锐,想方设法的培植自家势力,想要巩固皇权。之前本侯就曾想过,如果那上泉兄弟是忠于天皇的,那他们此来大齐,应该就是为了领土之争。”
青城从没想过,海川现阶段就敢和大齐有领土之争,因此听到镇海侯这般说,难免有些吃惊。而镇海侯看着他的样子,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解释。
“你能想到上泉信玄是为将来某一日海川进攻大齐而做准备,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不过青城,你或许不知,近几年间海川国内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据说海川天皇自知国内已无人能抗衡神木家族,因此打算在海外建国,筹备一支新军,和一片新的领土,一方面待时机成熟,或朝局有变之时可有兵能用,另一方面也算是给自己和后辈留下了退路。”
听着镇海侯提到的秘闻,青城恍然大悟,惊呼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海川天皇命上泉兄弟犯我大齐,一方面是打击我军水师力量,另一方面是‘打地盘’,为他们在海外建立新国做准备。而神木拓自然知道此事,但碍于身份,他又不能加以制止,因此只能放任上泉出兵。但是,最希望上泉战败的,不是我们,正是神木拓!因为上泉一旦战败,他既无了顾忌,天皇的势力又惨遭重创,他的权势更加巩固,即时,他再进一步,就可逼宫指责天皇昏庸无能,招致恶果,甚至,取而代之。”
青城分析着神木拓的异常举动,镇海侯听完深深的点了点头,接口说道:“所以他才不再与我们纠缠,因为本来上泉战败就是他所希望的,而他那样的枭雄,自然也不会在意海川损失的那数万精兵,跟不会因此而和我们死战。何况再打下去,难免要调动他自己的势力了。可现在作罢,既能卖我们个人情,又能达到他的目标,因此,其实眼前的局面下,最大的胜利者就是他。”
镇海侯所说和自己所想完全一致,青城忍不住的冷哼了一声。他想到神木拓当时那毫不掩饰的神采飞扬表现,再联想到这个中关系,就气自己没能当场想通,点破了他的虚伪。
“好一个神木拓,不愧是权倾海川的人物,真是好心思、好算计啊。只恨我没能立时想通,当时竟还在担心他会不会发难,现在想来,倒是他该害怕我会不会不肯罢休才是,哼。”
看着青城因神木拓之事陷入一阵自责之中,镇海侯沉默片刻,开口安慰道:“你涉世不深,加上对海川了解不多,自然是想不通这些事,这没什么。好了,就要到临海城了,你这个剿匪大军的主帅该要风光凯旋才是,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还是想想穆王爷会如何赏你吧,呵呵。”
青城也的确不想再因此事烦恼,毕竟已经过去了,以后记得长个心眼就是。而他听着镇海侯提到战功封赏一事,沉吟片刻后轻叹了口气,说道:“侯爷是知道我家之事的,因此青城也不打算隐瞒。的确,我需要战功,我需要封赏,这样我才能有机会在陛下的面前伸冤。只是,人在屋檐下,如何论战功,全凭穆王爷一人定夺啊。”
镇海侯明白青城是在担心孤鸿王会否赏罚不公,而这样的事在大齐军中也不少见,因此镇海侯明白,青城并非庸人自扰。
想着青城提到的事,镇海侯沉吟片刻后,开口劝道:“青城,你是段帅的儿子,本侯把你看作自己的亲侄儿,所以,有一言相劝。不论孤鸿王此次如何定战功,若有机会,还是早早离去的好,孤鸿王并非明主,需知良禽择木而栖啊。”
镇海侯如此直言不讳,青城听到后略显惊讶,沉思片刻,他轻点了点头,两人也不再论及此事。不多时,临海城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大军即将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