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比飞岩兄要风趣许多,好,那咱们就明明白白的喝下这酒。我此来,不为别的,就是要看看,段家的后人究竟有何野心与目的,是否对陛下的判罚不忿,是否对朝廷的判决不甘,又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此人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充满了问责的态度,让青城始料不及,但对于他的态度,青城第一反应定然是有些生厌,并且杀气渐浮。而那人自然感受得到青城的变化,但看他样子似乎并无不适,反倒是自顾自的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严肃的看向青城,似乎在等待着他的说话。
龙有逆鳞,触之及怒,对于青城来说,他的逆鳞就是段家之事。你可以说他,但是,段家的清白、忠义、报国之心,青城容不得半点质疑。因为他自小就是在父辈的严格教育下成长起来,深知段家门风,更明白父亲绝不是那不忠不义之徒,务论青城军全体将士。因此,当青城听到那人略带质疑的发问后,下意识的动了气。
但是,当他冷静下来,重新思考这人说这话的目的后,就渐渐平和了许多。来人并无恶意,且一身正气,和父亲交情不浅,定不该是趋炎附势之徒,更不会千里迢迢而来,只是问责,因此他这样说,定然就是试探。
试探什么?自然是试探青城能否如段飞岩一般,忠君爱民,尽忠报国,如此一来方能放心。而由此可见,他对段飞岩的忠心该并不怀疑,更加说明,此人是友非敌。
“此人似乎很在意我对朝廷的判罚,以及对陛下的态度,还有我的忠心。若再结合先前对他的判断,在军中还有谁,能如此在意这些呢?似乎,也就只有那一位了吧。”
想到这里,青城该是猜到了一些这人的身份相关,明显的有些激动和惊讶。但他努力稳了稳心神,然后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满饮杯中酒,然后看向那人,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段家从来没有什么野心,我的父辈皆驻守一方,忠君爱民,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若说我段青城从军的目的,那就只有一个,以先辈为楷模,尽一己之力,报效家国;若说我段青城有无私心,那也是有的,如陛下在看到我的努力和忠心后,能圣心眷顾,回心转意,重新彻查我段家蒙冤一事,为我段家洗清冤屈,那自然更好了。但是,不论我还是家父,亦或是青城军的任何一人,对陛下的判罚虽有不甘,却无不敬,我们只会通过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却不会行那不义之举!这是段家几代人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教诲,绝不会被人轻易动摇分毫。”
青城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那人听后却不见有何动容,反倒是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严肃样子,与青城四目相对,似乎是想通过青城的眼神,看出他这番话究竟是不是真心之言。
青城所说字字属实,因此行得正坐得直,自然没什么好怕的。而两人对视良久之后,似乎惺惺相惜一般,极有默契的同时嘴角上扬,然后放声大笑起来。青城的笑,是能对着眼前这人直抒胸臆;而那人的笑,则是因故人之子忠义之言感到欣慰。
“好啊,不愧是青玉城段家的子嗣,飞岩兄教出的儿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不过,此时我倒想问一句,你是否已猜出我的身份了呢?”
听着他问到自己此事,青城并无隐瞒的打算,但也未见急着回话,反倒是突然站起身来,然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一施礼,严肃的开口说道:“在下段青城,见过北疆王。适才不知王爷身份,请恕小子无礼。”
原来,此人就是名震天下,号称大齐战神,龙骑军主帅,北境之王,且属王爵之首的北疆王韩煌!他眼见青城的举动,沉吟片刻后无奈的苦笑了一声,然后扶起他来,开口说道:“本王刻意隐瞒,还是被你猜了出来,看来不仅是文韬武略,你的心思缜密,也不输乃父啊。起来吧,咱们都是武人,无需这般多礼。”
北疆王为人亲切随和,丝毫没有王爵官威,给人以如沐春风般的感觉,相比之下,阴诡冷酷的孤鸿王倒让人觉得生分许多。而此人一番话,也算是坐实了青城的猜想,没错,他正是北疆王韩煌。
身为北方擎将的北境之王,竟然抛下龙骑军不管,只身来到了临海城,还只是为了来见一见青城,倒着实让青城感动不已。而他站起身来之后,看着北疆王,开口说道:“王爷平易近人,以德服人,实乃百官之楷模。青城自小就听家父谈及王爷的英雄事迹,不禁敬仰万分,今日得见真容,实乃青城之幸啊。”
“哈哈,你这小子,明明是个武将,却比那些文官还会拍马屁,这一点可就不像飞岩兄了。不过你说飞岩兄常提起本王之事,这本王倒有些不信。但是飞岩兄自己的英雄事迹,怕是一辈子也说不完了,哪有机会再说别人的了,哈哈。”
北疆王打趣的说到。而听着他的话,青城苦笑了一声,并未接话。半晌,北疆王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青城的肩膀,说道:“我大齐的天下,能有今日之盛世,飞岩兄功不可没,实乃全军将士之表率,只可惜,是本王没能护住他。”
听到此话,青城急忙恭敬地接口说道:“王爷大义,青城代父亲道谢了。但是,请王爷千万不要内疚,家父曾多次提起王爷对大齐的忠心,对百官的爱护,对武将的关切,青城以及整个段家都能明白,今日之难,实乃小人作祟,无关他人。所以,青城愿以绵薄之力报效家国,以期迎回圣心,王爷也无需挂怀了。”
听到青城这番话,北疆王沉默了下来,半晌,他轻叹了口气,说道:“是我韩家,对不起你段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