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大人,可以坐下了。”袁怒试探地问了句。
夜色阑珊,灯火彷徨,没人看清闻栖辞的脸色,只在夜色中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站立良久。
众人举杯相碰,兴致盎然,觥筹交错,说着很多稀奇古怪的趣事,笑声连绵起伏。
宽数暗道不妙,祈祷闻栖辞最好喝醉了,脑子别太清醒。
半晌后,凉凉的声线从夜空中响起:“皇上怎么知道本师没有碰他御赐的侍寝丫鬟?”
宽数咽了口唾沫。
闻栖辞慢慢地抬起头,眼神和夜露一样冷的瘆人,“所以,这就是证明本师清白的原因?”
一看他情绪如此平静,袁怒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你还不准备说吗?”
宽数的头埋得看不见脸皮,声音放的更低,“主子,您和阿娜耶公主的事……只有这样才能撇清关系。大家都是迫不得已,其实也只是抱着侥幸试一试,没想到……”
没想到您还真是外表放浪,内在纯洁……
“大家??”他抓住了恐怖的字眼。
宽数头皮发紧,“这件事属下也是听从命令,具体的您问袁大人,他清楚!”
“听从命令。”闻栖辞笑着点点头,只是他的笑容冷的简直要人命,“果然还是帮别人养的狗呢。”
实在看不下去宽数好好一大男人一副要哭的表情,袁怒被动的张了张口,“栖辞,你先冷静点,还在宴会上呢。”
闻栖辞向前走了一步,惊得袁怒连忙退半步。
“我冷静?你去试试被人扒光了还要摸来摸去验身的滋味,你要我冷静?!”
袁怒弱气道:“我不用试,我压根儿就不是……诶,你冷静点!你那时候不都晕死了吗,能有什么感觉嘛。”
当真是,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怎么会知道痛。
难怪他会有那种难以启齿的怪异感,难怪他始终觉得心里头缠绕着无法形容的不舒服,难怪所有人看见他都一副……好好笑的表情。
等等,所有人……岂不是,天下皆知了??
他忽然有种被扒光了游街示众的滋味。
在大央朝乃至七国四邦之中,将及弱冠的男子几乎没有仍是童子之身的情况。皇亲贵族中更是如此,多是十四五岁便破了身。越早破身的男子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有这种感觉的人多了,便觉得‘守身如玉’的男子都是孬种,是被人看不起的。
像闻栖辞这样的‘大龄童男’,在大央朝中绝对算是一个罕迹。
这种陋俗的观念不知是自何时从何处传承下来的,在天下人心里已经根深蒂固,即便有人不愿承认它、反对它,仍会迫不得已为此俯身。
这便是第二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将及弱冠的央兰祭师,竟是童子身。
这件事昭告天下,足以证明他与温宿公主间的清白。
一个童子之身,一个身怀有孕,两件事巧合在一起,明显是有人设计了这场谋划,温宿想借此与央兰联姻。
闻栖辞眯了眯眼,“是谁给本师验的身?”
“杨…杨却珍杨老太医。”
哦。所以他告老还乡了?闻栖辞嗤笑一声,恍悟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巨大圈套里。
“是谁的主意?”
“苏丞相。”这次,宽数答的爽快。
爽快的原因自然是因为知道闻栖辞不可能去找苏青时的麻烦,可他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尾。
果然还是没有逃过青面阎王的报复。
闻栖辞冷飕飕的目光在苏青时身上停了一会儿,最终落在她腰间那颗微微发亮的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