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昌接到圣旨后,入宫对宋钦宗说道:“陛下委臣出使,臣不敢推辞。但以臣短见,深恐许和割地之后,金人失信,又来攻城。臣若只是传达国书,实为无益,且两河之人素来刚劲,以至于太原孤城能坚守近一年,隆德城破而复守,人人皆有死战之心,盖不负祖宗积德之灵,陛下恢复之志。
而今,下太王迁邠之令,用保生灵,唯恐两河之民深恋国恩,不肯削发左衽以从夷狄之国,则未必可以号令也。万一号令不从,则臣必为金人所执,不能为陛下效力,则臣死不瞑目矣。臣若到金人军前议事不成,而金兵已南渡,臣请求,有权分派徽猷阁直学士参议官刘岑和朝奉大夫干办官滕牧,分路催勤王之师入京,捍卫社稷,此亦臣区区之愿。”
宋钦宗点头道:“甚好!当下达诏令。”
聂昌说道:“若下达诏令,众人必喧然相传,如此则必漏泄,漏泄则机事不成矣。希望能下达密诏。”
宋钦宗同意,于是命人取来一块黄绢,在上边御笔题写道:“聂昌议和不成,金师南渡,可取晋、绛路入京兆,率诸路人马入卫王室。刘岑、滕牧取岚灵路,催促陕西等路军勤王,依奉使法。其中,滕牧除直秘阁。体念宗社,朕不敢忘。”
然后,宋钦宗当场御押,交给聂昌。宋钦宗还交给聂昌和耿南仲两份文件。一是给金人的国书,一是给河东河北两路守臣的诏书。
国书是这样写的:“昨自太上皇航海遣使请求幽燕,特承大金皇帝异恩,委割燕云两路,犹为不足,手诏平州张觉,招纳叛亡,由此遂致兴师。
今春,河北路皇子郎君兵马先至城下,太上皇自省前非,寻行禅位。遣执政以下屡告,为有再造之恩,割以三镇酬谢。又蒙国相元帅以抚定威胜、隆德、泽州、高平等处,为念大义已定,秋毫无犯,亦便班师,只以太原为界。续承使人萧仲恭、赵伦等至,报谕恩义,被奸人反覆,举国动兵以援太原,诏所割州府坚守不从,反成问罪,不胜惶恐。
今蒙惠书兼来使杨天吉、王汭、撒离母疏问过恶,皆有事实。每进一语,则愧仄愈增,今日之咎,自知甚明。今准黄河为界,实为两朝安便。
另外,蔡京已身亡,王黼、童贯已诛,马扩不知所在,吴敏涪州安置,李纲濬州安置,张孝纯现知太原,詹度湖南安置,陈遘现知中山。其家属有在远处,有不知去处,当逐一寻找,一依来命。
今遣门下侍郎耿南仲、同知枢密院事聂昌,赍送诏命,令黄河东北两路州府军县人民悉归大金,仍依来示,一一专听命,不敢依前有违,己立信誓。今乞早为班师,以安社稷,至恳至愿。”
诏书内容如下:“诏河北河东州军敕官吏军民等:过去因为违背盟约,致大金兴师,朕初嗣位,许割三镇以酬前恩,偶因奸臣迷误,三镇不割,又离间大金功臣,再致兴师,使河东河北之民,父子兄弟暴骨原野,夙夜以思,罪在朕躬。
今欲息生民锋镝之祸,使斯民复见太平,莫若割地以求和,讲两国之好。见今以河东河北两路郡邑人民,属之大金。朕为民父母,岂忍如此,盖不得已。虽民居大金,苟乐其生,犹吾民也。其勿怀顾望之意,应黄河以北州府并仰开门,归于大金,其州府官员兵人即依军前来书,许令放回南地,速令依敕,勿复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