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栗一走进大帐,就伏地请死。宗翰神色严峻,端坐在一张大木桌之后,厉声问道:“南朝拒和主战,谁为之谋?”
何栗回答道:“是我主战。”何栗这时候已经豁上了,他觉得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他这样一想,心里反倒坦然起来,浑身也不再颤抖了。一个人如果真能将生死置之度外,那还有什么可以惧怕的呢?
宗翰问道:“汝有何学术,与我战耶?”
何栗回答道:“我无学术,为国为民,应当如此。”
宗翰问道:“听说赵皇欲和拒战,有此事否?”
何栗回答道:“主战皆出于我,皇帝本无此意。”
宗翰又问道:“我昔日遣使招汝出城,汝为何不来?今城破来此,何也?”
何栗又答道:“昔之不来为社稷也,今之来为生灵也。”
宗翰威胁道:“我欲洗城如何?”
何栗从容回答道:“率兵洗城,元帅逞一时之威也;爱民施德,元帅垂万世之恩也。”
听了这话,宗翰默然良久道:“你也是忠臣。自古以来,有南即有北。今日我们所希望,不过是割地而已。然而,我须见赵皇面约和议,然后奏闻北朝皇帝。相公明日回奏皇帝,说我们想请太上皇出郊相见,不可辞也。”
自领兵南下以来,宗翰头脑一直很冷静,很清醒。对于战与和的关系,他认识的很透彻,运用的也很圆熟。
现在,金军虽然占领了外城城墙,但仍在加紧备战。因为宗翰知道,城内尚有数十万军民,一旦形成爆发力,也很可怕。所以,宗翰一方面向宋朝君臣表示希望和议,另一方面又下令在城外大量砍伐林木,将圆木和板材运到城墙上,构筑各种专门针对城内的防御设施,以防城内军民进行反攻。为了运输方便,金军还在城外修建了若干坡道,直通城墙。
二十七日,天空阴沉,寒风呼啸,大雪又开始漫天飞舞,东京城内到处都是一片银白世界。
为了安抚城内军民,宋钦宗一大早又冒雪驾登宣德门。他诏令赦免守城官吏军民失守之罪,宣布两国已有和议,安抚劝导军民各令归业。
人们闻讯后,皆从四面八方涌来。宣德门广场上,很快就聚集了数万人。他们一边高呼万岁,一边号泣流泪。热烈而又悲怆的场面,令宋钦宗很感动。他一边挥手致意,一边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