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朝后限一个时辰内,众将到建康府衙议事,有迟延者,军法从事。”杜充凶恶地望着众人下令。赵构见众将低头称诺,暗中欣赏杜充,吕颐浩和赵鼎却满脸忧虑。
一个时辰之后,杜充如凶神恶煞般坐在建康府衙,身边是都统制陈淬,统制刘经、岳飞、郦琼等原东京留守司裨将。韩世忠、刘光世、王德王夜叉等则傲慢地站在两侧。杨沂中不见张俊,正不安地向外张望,外面传来一阵鼓声。杜充道:“张俊过时不到,不等他了!”
“报!张大帅已到辕门。”一小校进来报。杜充道:“让他在外面候着,我等议事。”
小校张了张嘴,跑出去。韩世忠、刘光世和杨沂中、王德都是一愣,心里说,这么重要的江防会议,居然不让一方大帅参加,你杜充也太强横了吧?杜充也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就开始施政演说,方说到兴头上,张俊的副将拎着马鞭,颐指气使地闯进来大喝:“谁敢让我家大帅在外候着?站出来我瞧瞧?”
副将相貌凶悍,浑身刺满文身。张俊的兵都浑身刺满花纹,俗称秀腿兵。花拳绣腿这个成语,最早就是从张俊军中得来的。杜充见演说被硬生生打断,指着他大怒:“把这头擅闯帅府的花腿畜生拖出去斩了!”
亲兵答应一声,一拥而上,把叫嚣的副将拖出去。刘光世、韩世忠、王德、杨沂中眼见张俊的副将被拖死狗一样拉出去,又听见外面副将的号叫声戛然而止,都面面相觑,惊恐不已。杜充却若无其事道:“继续议事。”
岳飞睥睨地瞥着御营司众将,见刘光世、韩世忠都吓得噤若寒蝉,心说朝廷头号将帅也不过如此,就不免起了轻视之心。
帐外的张俊见副将转瞬间被砍了脑袋,早吓得辕门也不进了,翻身上马,飞骑驶入神霄宫。他进门就向赵构哭诉:“陛下!杜充杀臣副将,臣不能在他手下了,求陛下为臣做主。”
赵构算是看出来了,张俊、韩世忠虽然都是堂堂将帅,但泼皮卖乖这套本事,一个比一个强,况且又都是苗刘之变的有功之臣,又拿他们没办法,于是暗自得意道:“这回知道杜充厉害了?也是你们平日里跋扈惯了,罪有应得。既然将帅不和,今后你就扈卫行在吧。”
“还是陛下最厚爱臣,臣谢恩告辞。”张俊告辞出去。赵构起身舒展身体,迈着难得轻松的步子回到到后面,见吴芍芬和阿娇正逗着太子在看几匹锦缎,随口问是谁送的,吴芍芬说:“刚才韩世忠的夫人白氏来了,说欠她的俸禄一直没发,韩世忠的军饷也欠着呢。”
“你如何回的?”赵构脑子里迅速打着转儿。
吴芍芬道:“臣妾说,宫里除了孟太后的俸禄分毫不敢少,臣妾等早都一文不给了。”
“难怪韩世忠献马,将帅在外征战,应格外厚恤,立即下发俸禄,今后武将俸禄不得拖欠,武将之外不得援例。”吴芍芬点头,上下打量他:“陛下今儿怎么格外高兴?”
“杜充虽是文官,却威严凛然。有这么位能臣,朕更化兵制,后顾无忧了。”赵构抱起太子逗弄着,吴芍芬却紧张起来:“陛下还是要把各军归属枢密院?”
“不归不行啊。”赵构把孩子交给她,坐下提笔拟写御札。芍芬急忙把太子交给阿娇,拦住他道:“此事非同小可,陛下千万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