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沂中喷涌着热泪,用力的点了点头,轻轻的为亲卫解开了胸甲,从地上捡起了他的那把大马士革刀,缓缓的将刀尖对准了亲卫的心脏。
亲卫欣慰的看着杨沂中,已经说不出话了,就这么带着哀求的目光,一直望着杨沂中,似乎是在求杨沂中赶紧结束他的痛苦一般。
杨沂中热泪不断的顺着面颊流淌下来,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手腕猛的一用力,刀尖一下便刺入到了亲卫的胸膛之中。
亲卫身体剧烈的抽动了一下,躺在杨沂中的臂弯之中的身体便迅速的软了下去,杨沂中心里面疼的在抽搐,他睁开眼看到亲卫的眼睛还微微的睁着,似乎带着一丝不甘,一丝欣慰,还有一丝的期待一般,他用力的抱紧了亲卫的身体,肩膀开始剧烈的耸动了起来。
城上那些官兵们都纷纷放声大哭了起来,在他们看来,亲卫算是幸运的,他能死在最亲近的人怀中,比任何人都要幸运了,许多人在战死的时候,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的。
杨沂中哭了一阵之后,强自压下了心头的疼痛,缓缓的为亲卫合上了双目,对亲卫轻声说道:“兄弟!你一路走好!我杨沂中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我杨沂中不会忘记跟着我抛头颅洒热血的任何一个将士的!我们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庐州城便不会被金贼攻克!金兀术!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吧!老子等着你!我军必胜!王爷必胜。”杨沂中放下了二虎的遗体之后,猛然间站起来,奋力将他的宝刀举向了天空。
“王爷万岁,我军必胜!”在城头上响起了无数人异口同声的怒吼声,这个声音由近至远,滚滚在庐州城各处被叫响了起来,如同沉雷一般传遍了庐州城内外,就连城外的金兀术也隐隐中听到了这片从城中发出的怒吼声。
说罢杨沂中第一个引头唱了起来:“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当精忠报国的歌声响起的时候,城墙上的宋军上下不管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只要还活着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跟着一起高唱了起来,连那些伤员也停止了他们的呻吟,跟着一起高唱了起来,守在城墙上的兵将们用手中的枪杆击打着脚下布满血迹的城砖,刀盾手们用刀敲击着盾牌和着拍子。
歌声替代了吼声,再一次在庐州城上空滚动了起来,朝着四面八方传了出去,躺在伤兵营的伤员们也都纷纷挣扎着坐了起来,轻伤员们只要能走的,都站了起来,相互搀扶着一边高歌着,一边缓缓的挪出了伤兵营,在外面堆了一地的器甲堆之中,翻检出来盔甲,相互帮扶着穿戴了起来,然后在地上捡起了武器,又相互搀扶着朝着城墙走去。
更多的伤员们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出了伤兵营,捡起了武器,跟着前面的伤员们,也朝着城墙走去。
那些伤兵营的医官们默默的为他们让开了道路,没有人出声,默默的看着这些东倒西歪的伤员们从他们面前走过,而那些实在站不起来的伤员们,则躺在病床上,看着他们的袍泽走出伤兵营,竭尽了全力,大声的高歌着,甚至有人嘴里面已经冒出了血,剧烈的咳嗽着,也不肯停下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