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自然可以秦人自居,但诸君也切勿忘记我等巴蜀子民的源头,便是我们脚下的这座‘武落钟离山’。
巴国于此发源,愿诸君也可以由此地,由这‘钟离书院’开始,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在这礼崩乐坏,无信无义的战国,洁身自好,守君子之大义,而有所成。”
先生说完,缓缓放下手中竹简,一袭蜀锦坠地,脸庞随身体转至正面,与在座一众巴蜀学生相对。
先生的五官逐渐明晰,学生们的眼睛也越发的明亮,学堂里,静悄悄的,只偶尔有风吹过,有光照进,倏而又被乌云遮挡,似乎这光是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率性而自由。
席间有一学生站起,对着先生作一揖,彬彬有理道:
“学生巴人务念,敢问川君先生,先生乃为唐门千金,先生之父既是唐门掌门,更是秦国庙堂重臣。
可以说,先生与秦国利益相通,而今在这秦国所开设之钟离书院,又为何手执秦律而言我巴蜀之源呢?”
务念的话先生听了觉得有些好笑,一时又不知哪里好笑,只回眸瞥了瞥刚刚被她放下的竹简,竹简上以小篆书秦律二字。
手执秦律而言巴蜀之源,原来,好笑的点竟在这里。
远处,几声沉重绵长的钟声响起,那是放课的撞钟声,川君先生不语,拂袖,悠然出门。
“先生,先生还未回答学生的问题。”
务念生怕先生就这样离开,追出门口。
先生并未转身,只是轻叹一口气,道:
“也许,性格使然罢了。”
务念,望着先生下山远去的背影,久久站立,心中,五味杂陈。
他,务念,巴人先祖“廪君”务相之后,巴国纯正的王室血统,而今居然对着一个真正的君子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小人之心何其可笑?
听到先生的叹息之声,和那句略显颓靡的性格使然,务念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他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在心中暗暗地立下一个誓言,一个为川君先生而立的誓言。
川君先生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蜿蜒狭长的山道之间,那背影,置身于佷山茂密繁盛的树林之中,却是仿若一片枯叶,摇摇欲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