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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蝉在清心西院一住,就是许多天。跑腿的把磨镜药送来,他学涂山兕,在镜面上涂药后,用毛毡擦拭,把一面镜子磨得稍光亮了些。按说青丘的磨镜药方是不错的,李蝉的手法也没问题,但那镜子虽光亮了些,照影时,也还是模糊得很。
虽仍未琢磨明白这些镜子的用途,但对李蝉也没什么影响,他每天读书、修行、练武,在这书院里生活得有条不紊。
住进来的前些天,鹿鸣山上的桃花开得还很明艳,到后面,就渐渐稀落了。扫晴娘与红药采了桃花瓣,与白粥同熬。红药对这桃花粥的做法颇有疑惑,玄都人虽有嚼春的习俗,但那也是象征大过于实际,过完节后,没谁特地去找花瓣吃的。
问过一度,便知道当年李蝉在桃都山下,挨过不少饿。为填饱肚子,常捡那大桃木的落下的花瓣吃。出桃都山时,当时的少年曾恶狠狠地立誓,此生再不食桃花,但离开桃都山没两年,却总念起那一口,每到这桃花开的时节,总要吃一两次,才念头通达。
前阵子桃花开时,被诸事缠身,没喝上一口桃花粥。这桃花将谢的时候,总算是安稳下来了。扫晴娘将熬桃花粥的要领一一教与红药,先熬粥,快出炉时再把切碎的鲜桃花瓣放进去,放早了一会儿,熬烂了,便发苦,放晚了没煮熟吧,又生涩,非得不早不晚刚刚好,才能粉白相映,得其清甜。
十余日过去,李蝉与东院的刘简,也成了点头之交。刘简性子颇为热情,常邀李蝉去参加学生间的学会。
李蝉当初在青雀宫考校时,拿到过三科甲上,总评魁首。青雀宫里的净人,个个都颇有来头,除李蝉这类被引荐上来的以外,其他大都是大庸各地的道学院亦或崇玄署署学中出类拔萃的学生。李蝉能从这些人中夺魁,这样的学会对他来说,其实无甚必要。但偶尔也应邀去了两次,毕竟院中待久了闷得很,一直不与人交流,也显得孤僻。
李蝉只是在鹿鸣书院避世隐居,不算书院的学生,偶尔去学会里解闷,也鲜少说话。书院里的学生,见这位“李澹”不喜交际,便也不怎么跟他来往。
这鹿鸣书院虽是个道学院,这儿的学生,并没有一个出身贫寒的。清心东院的刘简的家境,放到玄都,也算小富之家,在这儿却是最差的一类。这书院向署学亦或道门各处宫观推举人才,既看家世,也看才能,二者之中,能占一样便好,如刘简这般的学生,禀赋大略有个中人之资,也足够刻苦,却是两者都不沾边,非得祖上冒青烟了,才进得了署学。
因这推举制度的缘故,这道学院沾了个出尘的道字,却并不比世俗超然。其间的人际关系十分复杂。书院的学生,除了学道练武,又要在人情里边钻营。
唯独李蝉是个例外。
他喝过两回桃花粥,鹿鸣书院的桃花也就谢了。
越是春老,山中生机越盛,鸟兽蛇虫多了起来。
他偶尔进山,打松果,挖黄精。
有兴致了,带上笔墨丹青出去,回屋时,便带回一两幅画儿,逍遥自在。
二十四道神纹,也逐渐遍布身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