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鹃儿立时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犹疑。杀人两个字,说的轻松,可要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不仅要一击毙命,而且要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否则便是以命换命;甚至是白丢了性命。
她自认自己心计颇深,但比起这个装傻充愣的顾二小姐,还是略孙一筹,便问:“二小姐以为,我该怎样做?”
“你只需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可。”顾姝起身,从黑箱子里翻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从里头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牛皮纸块,郑重地放在钱鹃儿的手上。
“这东西无色无味,只需要接触到空气,便会慢慢融化消散,存在于空气中。人若长时间吸入,会逐渐全身酸软无力,如同久病。眼下二夫人为大小姐的事忧心忡忡,正是下药的好时机。”
握着那小小的纸包,钱鹃儿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着过往的片段。刚入棠梨院,两位姐姐都待她很好,一个忙前忙后地张罗着,一个便往她这里送东西,其中便有花茶,深得她心。
从前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为了唱戏,瘦了腰身,所以不易有孕。哪里想到自己喝了六年的红花,而那个送她红花的人,人前人后‘妹妹’叫的亲热异常,叫她戒心全无!
“二小姐为什么不亲自去下药?”最终,仇恨并未完全吞噬掉钱鹃儿的理智。
顾姝无奈。若非时空管理局的规定,她不能杀人,早就动手除掉刘敏母女的,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杀她,脏了我的手。”她咬着牙,满怀愤懑,“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我入宫的道路。”
听她如此一说,钱鹃儿的头脑反而清醒过来,面上愠怒渐去,露出笑容来,“二小姐为了利用我杀了刘敏,不惜将你最大的底牌都摊在我面前。我又怎么知道,二小姐不会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而杀我灭口呢?”
顾姝暗道:果然没看错这个女人,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恢复镇定!
“就算你现在出去说我不傻,会有人相信你吗?”她冷笑,“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下场,便是被当做疯子,你的结局只怕会像现在的顾丽珠一样,甚至还不如她。”
“是啊!”钱鹃儿再次露出了苦笑,“她毕竟还姓顾,而我只是个戏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有自己的喜怒。可有可无的玩物罢了。”
戏子无情,是因为他们不敢有情。纵然情深似海,终究也只是戏子,只是上位者眼中的玩物罢了!
顾姝静静地听着,没再说什么。直到钱鹃儿起身,捏着那个小小的牛皮纸包消失在晨光中时,她才轻轻地叹出一口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
芸儿道:“二小姐忘了衡院的事了吗?”
“别人欠我的,我不会忘记。”顾姝眸光转冷,“等去了刘敏,剩下她一个,是杀是留,便好办多了。”
芸儿早年被梧桐苑欺负的惨,对那对母女实在没什么好感,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一直静静靠窗而站的小肆开口,“七杀堂不缺杀人的好手,更不缺折磨人的法子,只要首领一声令下,就是皇帝的脑袋,我们也会取来。”
顾姝哪里不知道,只要一声令下,那三百杀手便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小七已经因为她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又怎么忍心连累这些真心追随她、为她好的可爱的人儿呢?
“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七杀堂无关。”她淡淡地说道。
小肆惊得瞪大了眼,随即跪下,沉声道:“这不是首领一个人的事!我们都是被老首领捡回来的孤儿,说句僭越的话,七杀堂很多人,都将老首领当做了母亲。当年老首领死的太意外,上下弟兄们都想要找到凶手,报仇雪恨!首领那时候说证据不充分,不许我们擅自行动。如今证据确凿,首领就不能让兄弟们出手吗?”
顾姝面上动容,却将眼一闭心一横,冷声道:“我说不准行动,你没听见吗?”
“是。”小肆低头,却仍是倔强地说:“小肆斗胆,求一个理由。”
因为我不想你们也出事呀!
心里一句,嘴上却是冷冰冰的一句:“我自有安排。”
小肆无语,垂首跪了半晌,无声地起身,推门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