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思她好歹是他的表妹,他总不至于亏待了她,扫仝皇后的颜面。
事实上宇文晔对她视若无睹,就连她那声百转千回的“殿下”,他也恍若未闻。
仝瑶见他毫无反应不禁自以为他没听到,大着胆子提高嗓音又唤了一遍,不过这回换了称呼:“表哥。”
怎料他冷眸流转不屑一顾,言语中不掩饰厌烦:“你既要本太子纳你进门,往后就再无什么表兄妹,不知羞耻听着人。”
仝瑶面色一白,讪笑着点头:“殿下训斥得对,妾身再也不敢。”
紧接着叶诗莹适时开口,面上端起属于太子妃的贤良淑德模样,温言道:“想来殿下今夜会宿在芙蓉阁,瞧着现下时辰不早,不如殿下亲自陪仝良娣回芙蓉阁,若缺少什么物件摆设一应添齐全才好。”
人前明面上她尽力扮演好太子妃的角色,至少让帝后挑不出大错。贤德温婉不争不妒,外人只觉得她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理故而教养极佳心胸宽广,唯独她自知仅仅因为不在意罢了。倘若她在意宇文晔,何至于时刻置身事外,不愿见也不愿想关于他的种种。他孑然一身也好,眠花宿柳也罢,与她叶诗莹毫不相干。
“谁说我今夜去芙蓉阁?我宿在何处莫非要太子妃来安排?”宇文晔冷言冷语,一抹讽刺的薄笑在唇边绽开,半点不打算给叶诗莹留情面。
叶诗莹露出慌张之色,忙不迭福身告罪:“怪妾身逾矩了,请殿下恕罪。”
他虽然没说今夜去芙蓉阁,但是依照惯例新封的良娣第一日进府,宇文晔理应留宿一晚,既行周公之礼也算顾全其颜面。哪有新人抬进门,他便不闻不问置之不理?
“本太子今夜宿在木兰阁。”说罢,宇文晔抚掌大笑,笑声却非发自肺腑,相反带着些许苍凉。
仝瑶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眼看着他起身往外面走。那笑声久久回荡于她耳畔,生生刺痛她的心脏,同时更令她羞恼万分。
木兰阁?仝瑶心知宇文晔先前并未正经纳妾,东宫只有叶诗莹一位女主子,那么住在木兰阁的那位究竟是谁?一个名字忽然划过仝瑶的脑海,惊恼得她浑身一颤,倏忽间又意识到那人贵为勇义侯嫡女,他们尚无赐婚和名分,太子怎舍得大张旗鼓损了她的闺誉?想来木兰阁里住的另有其人。
“太子妃姐姐,妾身有一事甚是疑惑,不知殿下方才提及的木兰阁内住着何人?”仝瑶深深屏息,决心拉下颜面,佯作天真无邪扯嘴笑问。
无论是何人都没资格在她和宇文晔的新婚夜抢走她的夫君!她必与之势不两立!
叶诗莹了然仝瑶眼底藏不住的妒意,心里有点同情,于是淡声道:“你有所不知,木兰阁是殿下赐给郑姬的居所。她是今年除夕夜殿下亲口向陛下讨来的歌姬,能歌善舞颇为貌美。”
原来只是宫里赐下的歌姬,仝瑶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以后的日子她有一万种方法轻而易举弄死一个小小的歌姬。
再说宇文晔踏出秋水阁穿过九曲回廊便往青云阁而去,他一路疾步匆匆神色不佳。青云阁今日院门紧闭,院内只剩几个干粗活的侍女和上年纪的老婆子,碧珑香云皆不在。
四处寻找一圈没看见人影,宇文晔随手拉住一个小侍女问:“表小姐在何处?”
小侍女忙毕恭毕敬回答:“回禀殿下,半个时辰前和慕公主打发宫人来请表小姐,表小姐梳洗打扮后乘马车入宫多时了。”
宇文晔闻言不禁长眉微蹙:“和慕公主派人传召表小姐,为何无人告知本太子?”
眼前小侍女察觉到太子不悦,愈发小心翼翼地说:“奴婢不知。想来因为表小姐同和慕公主相交甚好,所以没差奴婢们前去惊动殿下您。”
宇文晔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相交甚好四个字落入他耳中,是了,如果她们私交不好,上回白沐莞怎会因为帮助宇文慕柔险些掉进圈套。她们的交情好坏,对他无碍。不过这么不声不响进宫绝非白沐莞的行事作风,她似乎刻意避开他,说明她心中暗自赌气。
想到这儿宇,文晔独自叹息一声。他今夜所做之事恐怕会给他的莞莞带来伤害,但他是为了接下来能一石二鸟,借仝瑶之手除掉郑媛这个来路不明的眼线,一样干净利落,同时还不用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