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随意道:“我姓夜,单名一个阳字。”
夜阳……
邓棕垂眸一笑,仿佛看穿什么又仿佛真的相信这个化名。
之后屋内陷入长久的安静,静到仅能听见彼此的绵长呼吸。
突然,邓棕打破了静谧:“公子曾经是不是中过毒?”
宇文晔一怔,可以确定眼前来路不明的邓大夫医术不弱,寻常大夫压根诊不出他中过断心草毒。
“的确。”
邓棕略显意外他不否认中过毒的事实,缓缓移开手指,叹了口气:“先前为公子解毒的大夫医术高超,可惜再高超的医术也挽回不了您心脉受损。如今你我有缘相遇,若你信得过我,我便替你重新疏理脉络。”
这么说来眼前人的医术不亚于李琛?宇文晔将信将疑,他这条命三番五次遇险,如今捡回来多亏这个大夫。
思及此,他微微点头:“有劳邓大夫。”
之后邓棕没有过多停留,嘱咐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隔壁屋子里,粉衣小少女坐在长条黑木桌前捣鼓药材。她名唤曦儿,是邓棕唯一的徒弟,丫鬟敬称她为“曦小姐”。
见邓棕走进来,屋里几个丫鬟自觉告退,临走前不忘替主人关好屋门。
小少女慌忙站起身,迫不及待问:“师父,他当真是天玺朝的太子吗?”
邓棕不答反问:“你不信为师?”
“我相信师父,只好奇天玺朝太子怎会在这儿?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小小一张美面黯淡。
前几日他还没醒,因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她倒没留心他的相貌。当他睁开星辰般璀璨的眸子,精雕玉琢的五官顿时鲜活,小少女的心扉豁然一震。在此之前她极少接触年轻男儿,何况宇文晔的俊美举世无双。
方慕少艾,情窦初开,大概就是这样。
“曦儿?”邓棕是过来人敏锐犀利,立刻察觉不对劲。
“曦儿!”
第二声明显抬高了嗓音,她才缓过神。不敢看师父的神色,她眉眼低垂。
“曦儿虽比天玺朝太子小十岁,却是和亲第一人选。他是你未来的夫婿,你合该喜欢他。”邓棕满是爱怜,温和抚摸她的头发。
被师父戳破心思的小少女满面通红,摇了摇头惴惴不安问:“咱们安国历来不是嫡长公主和亲吗?”
邓棕笑了一笑,压低声音道:“若华公主年长但性情飞扬,国主早发话,她不适合和亲。”
安国公主和亲有旧例可循,否则他也不会带她来天玺朝生活,提早适应这里的衣食住行风土习俗。
闻言她勉强安下心,终究年纪还小,又急切追问:“师父,我们何时回国?”
邓棕和蔼道:“曦儿不急,等你满过十五岁生辰我们就回去。”
十五岁回安国,再有一年时间待嫁,等四年后她十六岁就能嫁到天玺朝和亲。
她似很是满足转头跑出屋去,仰头所望是一碧如洗的天空,澄澈如她纯美笑容。
这样天真无邪的小少女,如一颗珍珠落入平静无波的湖面,在宇文晔心里溅起涟漪。没人能预知未来,如若可以,他也许不情愿自己被她和邓棕所救这段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