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嫔娘娘身体一向不好,这才生育困难。”
“殿下,可要记得老奴,日后传膳多用用老奴。”还未等卿因开口说些什么,德公公已经换回原来的模样,伏低做小的样子。
“知晓了。”卿因转回身盖上砂锅,淡淡道。
德公公告退时佝偻着身子,消瘦的身体仿若一具骨架一般。这深宫后院就像吃人的怪物,消磨一代代人的生命。
卿因吩咐完彭嬷嬷老鸭汤的火候事宜后,便整理衣裙,踏出了御膳房。
安嫔竟是难产致死。这在古代虽然多见,可在这阴森森的深宫后院里却值得深究。一句平日里身子不好,实在是太过敷衍。
既然自己成了孟卿因,必定要好好弄清楚出里面的秘辛。
黛宁一路跟在卿因身后,不敢出声询问,今日的公主殿下格外沉默,她离开御膳房的小段时间里,也不知她家殿下与德公公说了什么。
“黛宁,”卿因在御花园的华清池前停下脚步,唤道:“你上前来。”
“是,殿下。”
卿因深吸了口气,只觉心中有几分胆怯。若是安嫔是被人所害,那如今身为她亲女的孟卿因该如何?是否该为她报仇泄恨?
“我且问你,我的母妃到底怎样死的。”
“殿下?”黛宁睁大着眼抬头看她,眼里满满的惊讶,匆忙回道:“娘娘是难产薨的。”
卿因看着她,不发一言。
许久,久到黛宁以为卿因决定不再深究时她听到头顶无奈的叹息。
“她的死当真没有内情?”卿因道,方才御膳房德公公躲闪的眼神,现下黛宁同样的神情,这让她如何相信他们的说辞。
“当真没有。”黛宁俯首,不敢看她的殿下。
“黛宁,我是她亲生女,我该知晓内幕。”
“殿下..殿下。”黛宁的眼眶里含满了泪水。她的殿下是她的全部,保护殿下是她曾经在娘娘临终前发下的毒誓,可是她又怎么能欺骗这样善良温和的小主子。
“殿下,”黛宁擦拭眼泪,抿唇坚定着看向卿因,她道:“安嫔娘娘,奴婢最是敬重的主子确实是难产而亡。只是,老天爷怎可能给如此蕙质兰心的娘娘降下天灾,娘娘阿,是被宫里某些阴毒至极的人害惨的。”
“那麝香的珠子混在佛珠里,娘娘不知,戴了几日。这才..”黛宁别过头,捂住嘴低声痛哭起来。
“娘娘临终前,就那样死死拽着殿下您的小手,眼里都是泪。”
竟是这般,果然是这般,卿因蹙眉。她的生母临走前,定是透彻心扉的悲痛与不舍。
那份悲痛似乎穿越年月而来,在大地上落地生根,经由每一份尘埃传递到卿因身体中,酸麻传入她的心脏。
“是谁?”卿因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
“奴婢不知,当年此事被皇后娘娘压下,无疾而终。”
无疾而终吗?一尸两命就这样轻轻揭过。她的生母没了,她在宫中孑然一身,那些害她亲母亲弟的阴毒人却可能依然荣宠一身。
她既然已是孟卿因,怎可能让她的生母遗恨九泉。
“我知晓了,”卿因道,嘴角是微微扯起的笑,“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黛宁看着她的殿下,看着她扯起的嘴角和不带一丝笑意的眸子。
卿因松开捏紧的手,心中很是清楚,原先悠闲自得的日子该告一段落了。她的身体以及本能告诉她,那些仇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华清池上微风轻拂,在盛夏燥热中带来些许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