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开了许久,经过熙熙攘攘的集市,总算在一处繁华坊间停下。
卿因率先撩开厚幕,外头是一处高屋建瓴的府邸,看着十分眼熟,她总觉得自己有来过,她看向牌匾:金府。
金府?金府!
卿因又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小厮,正是那日前来迎她的老管家。
敢情这是她舅家。秦渊这杀千刀的口中“心心念念的人”想来便是黄世美那小老弟。这人怎么这么记仇,连她调查真相的醋也要吃。
她在车夫的搀扶下,小心地下车。
秦渊跟着她身后,眼眸里面容上始终带着一丝不曾消散的笑意。
“殿下千岁,世子爷。”老管家见到两人走来,急急忙忙地下跪请安,恭敬道。
“快起来罢,以后不用行这种没意义的礼,我是帝女,也是这府里的孙小姐。”卿因扶起他,言笑晏晏道。
老管家看着她,脑中有片刻的恍惚。
这小殿下,音容笑貌都像极了小姐昔日。他躬身给两人指路:“殿下,世子爷这边请,老爷已经恭候二位多时。”
绕过七重八弯的廊篷,几人终于来到正厅。
卿因来金府,只走过后门,倒是不知这前门进来的路。这样一看,金府正是大得惊人,不愧是曾经的皇商之首。
不过若不是这滔天的财富,她的生母应该也不会入选进宫,踏上那么一条血海之路。
“阿因,快些进来,外面寒凉。”阿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金赋年撩开门上的厚帷幕,对着门外几人道,他站定一瞧,正好看到秦渊,“小世子,你也来了?”
卿因刚想走过去,闻言确是一怔,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原主幼时与秦渊那般好。
“阿舅安好。”秦渊展颜笑道,端的是冬日暖阳,一片和煦。
都是假象,卿因在心里哄叫,这杀千刀的惯来会演戏骗人。
“小世子,去北疆这些年如何,让阿舅看看你有没有精壮。”金赋年自打见到秦渊的出现,眼里似乎再见不到其他人,甚至是他往日里最宝贝的卿因,他直直地走上前去,拍着秦渊的肩。
“你这孩子,如今真是长得英气十足,随阿舅!”他欣慰地看着秦渊。
卿因简直无言以对,不,是根本不想说话。她撩开帷幕,将那情意深深的“舅甥”两人甩在寒凉的屋外。
她这有血缘关系的甥女被忽视了,没半点关系的秦渊倒是成了“随阿舅”的存在。
当真是欲哭无泪。
屋内烧着银丝炭,温暖如春。卿因摘下头上厚重的披风绒帽,看向桌上摆满的饭菜,朝门外迟迟不近的两人吼道:“有没有主人家,来欢迎本宫啊——”
门外的秦渊听到她语气之中的忿忿,兀得露出一抹笑意。
金赋年瞥见他的反应,心里泛起一阵欣慰。
这么多年来,这对青梅竹马,一人在北疆战场漂泊,一人在深宫胆战心惊,始终冷战着没有联系。
也算是阿椋在天上保佑,总算得以和好如初。
金赋年在撩开帷幕时,脸上露出无法收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