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虎扶住松动的房顶边缘，双手一用力，整个将水泥板抬了起来。下面黑洞洞的，充填着许多隔热防音材料。一排排管道从中经过，各自都有标号。他不去动那些管道，耐心地一层层扒开隔热充填物，终于见到了天花板。
天花板不能硬切。否则碎屑掉下去，很容易惊动敌人。他屏住呼吸，从满是尘灰的充填料中挤过去，在天花板上寻找出口。这里一定有检修盖板，否则管道坏了谁来维修？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非常正确。在黑暗中摸了一截，前方赫然出现一块方方正正的金属盖板。虽然有锁，但根本不成问题。只不过是几根螺丝钉紧固着的东西，艾虎随手一扯，锁头就变形脱落。
接下来才是正戏，要格外小心了。他不敢贸然掀开盖板，悄悄地贴在后面，听了一会儿。外面没有什么动静。没有呼吸，没有脚步声，更没听到任何谈话的声音。只有机器转动的声音，非常细微，呜呜地持续不停。
这里难道是个自动化的无人工厂？或者流水线的全自动处理环节？
带着怀疑，艾虎悄悄地掀开盖板，探出脑袋——
虽然已经设想过会看到什么，但下面的自动化流水线规模之宏伟，依然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大约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场地被精细地分割开来，上下足有五层。无数精密机械重重叠叠，不停地处理着来到它们旁边的……人？
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静静地躺在传送带上的人，就像肥皂盒那样整齐地排列着，接受一道又一道工序。不同的药水被注射到他们身体里，而他们毫无知觉，就像是死了一样。
这些人……应该不是生化人。艾虎看到一些人身上有愈合的伤疤。生化人的皮肤其实是化工制品，就算受伤也会完美愈合，绝不会留下疤痕。他们手上有老茧，头上有白发。除非需要刻意伪装，否则生化人通常没有这些特征。
那么答案只剩下一个了，他们是被捕的奴隶，从各处农场送来，在这里充当原材料。唯一的疑问：改造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是谁在主导这工程？
虚灵肯定在其中掺了一手，艾虎暗想。
这地方值得仔细调查。他小心地沿着紧固房梁的钢筋爬下去，无声地在屋角的阴影里潜行。流水线上的人从哪儿来？送到哪儿去？他们还活着吗？他们会变成怎样？一个个问题需要解答。
这工厂很大，除了中央层层叠叠的自动化流水线，旁边还有不少小屋。整体来说，是一个“回”字形布局。艾虎贴着墙前进，每到一间小屋，就捣鼓一下门锁，看看里头有什么。大部分小屋都是空的。里面或许临时关押过一些人。艾虎看到墙上有人留下的字，绝望地用指甲在白灰上抠出来的。大部分是一些名字，也有些零碎的只言片语。
此外还有库房，存放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有八条腿的蜘蛛机器人，不过大多缺胳膊断腿，还生了锈。看来这工厂的主人并不重视这些小房间，只拿它们堆垃圾。
但、也不尽然。在回字转角的一个小房间里，他居然见到了一个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