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小雨迷蒙,冲洗脑海里的冲动,更是一路疾行来发泄心里的不安,却似乎也受到了这袅袅不绝声音的感染。龚撰手里的马鞭也顺其自然的垂下后,身形依然挺直,整个马车在官道泥地缓缓,终于恢复到自然行走的速度。
虽然是驱车在新修好的官道,但是因为在雨水中前行,被雨水浇透的路面,马车过后路面早就变成了泥水道。
马蹄却依然踏踏有声,虽然口角似乎都有急喘,但是可以看出马匹的优良。这是大汉国马匹的不同之处,因为每匹马都被钉上了后世常用的马掌,加上这些马可都是海上运来的契丹马。
马掌配上悦耳的声音,却是出奇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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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去原为春来归
盼归
莫把心揉碎
莫把心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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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把男声响起和声,正好配入花蕊的尾音里。既不会抢过花蕊的声音,又正好和上花蕊忧伤转折的高音。显然他竟然也会这首曲子,居然一字不差的和上了花蕊的声音。
花蕊虽然声音未停,心里却一刹那间惊呆了!看着面前笔挺的背影,显然不是龚撰的声音。几乎便要探身出去,看看是不是后面马车上的车夫。
这几天的奔波,虽然都会择地休息,但是花蕊没有机会和大家交流,但是也知道一路上护送自己的人,对自己都格外尊重。虽然进入岭南后换了人,那也是以女性居多。
就是后面马车上的人,这一同陪同的人员,即使是那些女子都会刻意制止交流。甚至这些陪同的人员之间,就都更是很少说话。想必这些车夫也不会如此唐突,当然花蕊在意的不是谁唱的,而是整个人居然会这首曲子。
一路而来花蕊能看出来,大家都在刻意保护自己,当然也会防范自己。就像如今一直坐在车内,盘坐在自己身后的女子,虽然一直闭着眼睛打坐,看去不过是一个消瘦的年轻女子,可是花蕊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力量。
一直护送自己的人,过了蜀中进入楚地,就换了一批人,花蕊仅仅是惊鸿一瞥。这些人一路护送自己到了楚汉边境,便又换了人。也把开始自己坐的背篓和滑竿,换成了如今的马车。
花蕊对这些车夫可以说一点都不熟悉,但是第一次坐这么舒适的马车,心里除了担心外,更多的就是震惊。试想孟昶一直把最好的东西给她,但是她都从来没有听过有这种奇妙的马车,可想而知心里的震撼。
这种东西不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虽然这些车夫个个看起来气宇轩昂,也不似下作之人,但是可以看出来这些马车的拥有者,一定是身份非凡的人。
虽然听到这把男声,自然猜想肯定是其中某个人,因为声音是后面传过来的。她忍不住看了眼身后的女子,她依旧闭着双目,不过可以看出来,她的眼皮在不住的颤动。
她显然知道是什么人,花蕊忍不住想问,可是看到她并没有睁开眼睛,不由忍住了这种冲动。心里却再也难以平静,因为令她激动的是,这首歌当初可是王慎所做,怎么会传到这里来呢!
她到如今,都还不知道王家的九郎就是个骗子,他哪里会那么多的俚曲,哪里会做那么些稀奇古怪的曲子。那些歌曲都是大汉皇帝刘继兴所传,交给了平时跟着自己在军院学习的学生。至于这些歌曲的曲风和词义,自然也就是来自于后世的一些作曲作品。
单纯的花蕊,包括自负的孟昶,都一直以为王慎是王家得意的才子。其实谁都不知道,他还是那个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
如果不是听到这个声音和那人不同,花蕊便几乎以为那人也同车而来。
但是听到这把男声,花蕊的眼眶还是湿了!
同样悦耳动听,一样带着磁性,却是千山万水,也是无言感慨。
一样的烟雨迷蒙,忆起那日离了皇宫,后来和王慎一起,被关押在一个无名的山神庙,如今短短几日,却已经恍若隔世。
花蕊心中一痛,当日却得到了一个令她肝肠寸断的消息,五月六日那天,皇帝、太后居然被平均教俘虏于皇宫。蜀中孟家皇朝,在京城成都府的上上下下都全部被俘。
虽然感觉一切不真实,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花蕊更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第二天才是真正梦碎的时候,蜀宫昭容李艳娘一样被人送来山神庙,不久还有其他几位比较有名的嫔妃,陆续也被人送过来。大家没有交流,却已经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真正的得到了整个锦官城如今被人占领,不但整个在京的皇室全部落网,就是大部分官员都已经投降,那已经是最后送来的两位官员家的女子之后了。
平均教完全占领了成都城,还重新肃清了京城,韦翼人命人把守了成都城。
唱起这首歌,花蕊却是痴了!
雨花渐渐小了,歌声袅袅不绝。
前面是一个比较大的山谷,一条河流蜿蜒穿过,不知流向了何处。
哒哒!
一阵马蹄急来,不一会儿便见到两骑飞驰而过。马上的人扛着一把红色的旗帜,四方的旗布上写着三个黑色的字!
少年堂!
龚撰居然紧紧的拉住了缰绳,马车缓缓的似乎要停住,却仍在缓缓的慢行。两骑看着马车,却没有停顿下来,没有过几分钟时间,又是两骑飞驰过来。
待得马蹄声近,也没有看清马上的人究竟如何,但是这两骑马上那个没有扛旗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居然抱拳出声道:“前面船只已经备好,请马车到达,速速到岸上船。”
龚撰正身抱拳回礼没有吱声,花蕊看到马上两张稚嫩的脸,不由一脸惊讶的看着两骑快速在前方消失,若有所思的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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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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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前行,又传来了一阵豪迈的歌声!
听那声音中气十足,却正是刚刚给花蕊和声的声音。车内的花蕊浑身一震,再也忍不住便探头而出。
车轮滚滚,缓缓而下,开出不过几百米,拐过一个长长的下坡湾,便看到了几株大树间一片天然的石堆,树石杂生颇有几分意境。这些石块也颇大,都堆积在一旁官道边,显然当初修路故意绕开了这些大石块。
因为石块那边就是一条通往河边的路,离着河边的渡头不过几百米了。
而在其中一块人高的青石边,停着一匹枣红马,一个少年正懒洋洋的背靠青石,半躺靠在石头上。
这个少年看去不过是十四五岁,身材不是太高,却是长得骨骼清奇,头角峥嵘。仔细一看,居然就是刚刚和龚撰打招呼的人,没有想到却是如此年少。
他右手扛着一把布条缠把的横刀,身侧的右边地上,也插立着一把斩马刀。他正懒洋洋的半躺靠在那块石头上,口里却含着一根狗尾巴草,带着三分笑意,仰视一般看着这边开来的马车。
他一头长发随意用根木簪别在头顶,南方炎热的天气,使得他上身就穿了件无袖蓝色布褂。露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看起来极具爆发力和力量。
他下身也是一条半截的布裤,长短仅仅及膝,不过让人感觉可以接受的是,他整个小腿都绷着布带,紧绷的小腿也就更可以看出他身上的力量。
他身上唯一令人惊讶的就是,他居然穿着一双皮靴,就是整块牛皮或者羊皮做成的皮靴。
哪怕是腰上,也只用了几根镶接的布条,缠在一起做了根腰带。五颜六色的腰带看去更多了几分生气。
他整个人看去又像个孩子,眼神里带着顽皮的神色。又有些像个大人,身边伴立的斩马刀,和右手里的横刀,在诉说着这个主人可不是一个小孩。
他似乎来了很久一般,身上居然没有泥水,那皮靴上当真是干干净净。又好像是刚刚冒出来的一般,突然间就那么从路中冒了出来。不过此时看来细雨已停,不过是恰到好处而已。
没有人有心情去讨论这些,大家听着他正旁若无人的唱着,那首荡人胸怀的《笑傲江湖》,又岂是一般人能够释怀。听着豪迈的歌曲动人的词义,又看着的是他手里的武器,当真给人感觉有着几分豪迈。
这个少年显然不是家里没有人管,偷偷跑出来闲着无事的。不经意晃头间,他眼神流露出的那丝轻蔑,好像在告诉别人,他对什么都是如此的不宵。
而且大多数人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首先看的便是他手里和身边的刀。当然,此刻对他刚刚变声不久的喉音,却是多了几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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