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了。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愚行？
井底蝼蚁一般的短视。
单纯得使我怜悯。
我仍然会拯救你们，迷途的羔羊。
查拉图摇摇头，仍有新的句子不停地从那一声中被翻译出来，但他只是擦去了耳边的血迹，笑着说道：“老杨，该你了。”
杨秀清一言不发，轻盈的拂尘在他手中变得重逾千钧，在空中划出滑稽的慢动作，但没有一丝黑暗能阻隔在他面前。真就如字面意义上一样，即使以神力支撑，也只能像尘埃般被拂扫而去。
浓烈的违和感，在查拉图眼中，这个人的影子不断地与世界的另一端重叠，和杨秀清相比，黑暗擦去之后，面前的黑暗圣母简直不像是一个降临的神祇。
她悬浮于地面上，挽着月华一样的白发，额头上盘旋着两只黑色的羊角，眼瞳在墨色中映出清澈的光。长裙披散如云，小腹微微隆起，赤裸的双脚离地一米，垂下的脚趾上正淌下一滴极黑的水滴。
查拉图的心中猝然升起一团火，这不是他如使臂指的火焰，只是一种修辞，这火里自然地混杂着爱戴，情欲，但最为炽烈的，几乎将他从这个躯壳里赶走的情感，是不顾一切的愤怒。
“别用！”萨默埃尔的嗓子一瞬间就被他自己撕破了。
“珊格灵！”但他还是嚎着，像是临死的孤狼。
“的脸！”他挥舞着短匕，毅然决然地冲了上去。
查拉图被放逐出来，迷茫地呆在原地，没了萨默埃尔的双眼，他又什么也看不到了。
周边的一切回应都变得越来越遥远，他仿佛被卷入漩涡中的落难者，只能随波逐流。但忽然间，萨默埃尔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查拉图，许多年后你看到这副场景时会明白，人和树相同，越是想把树冠推向阳光，树根就越得堕入黑暗污浊的地底。”
他又闻到那股甜香味了，南丁格尔的线香烧完了，以此，他确定自己回到了现实之中。
手上多了一个绵软的触感，查拉图接过来，香气诱人，咬了一口，果然是炒蛋三明治。
南丁格尔也在咀嚼着什么，但她并不淑女，吃得很快，三两口匆匆咽下，她开口说道：“在那之后，我们所信仰的圣母开始逐渐地衰变，失去了慈悲和理智，变成像是旧日古神一样的恶物。我们不得不最终依靠正神教会的力量来稳定她的形态，但还是有数不清的邪恶碎片在腐蚀和回应着全球各地的信徒。”
嗯，这解释了为什么黑夜教会在伦敦得到了圣公会的认可。查拉图边吃边想到。
“关于你的事，本来你和斯黛拉是要为圣母所遣的，但祂突然失控，这给了伦敦的主祭华兹华斯野心膨胀的机会，他尝试着曲解已经混乱不堪的神谕，将你们两个私下吞噬。我想这件事是萨默埃尔没有想到的，但安娜靠着苏守墨帮你们逃过了一劫。”
查拉图点了点头，这件事也基本上清楚了。
“萨默埃尔的计划很简单，他没法解除你身上的烙印，就和黑暗不朽会的人合流，直接谋夺圣母的权柄，只要圣母的神格被削弱，对你们的控制就会自然地衰退。而从之前的景象里看，黑暗不朽会的出手，百分之九十七是盯上了【黑暗】的权能。”
南丁格尔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整理思路。查拉图正好吃完了手上的三明治，南丁格尔站起来，对他说道：“走吧，查拉图，感谢你的合作，该到回学校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