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可望可及

夜幕下的世界光怪陆离，远比查拉图记忆中的夜色要喧嚣多彩，凡人们徜徉其间，在一束束灯光下宣泄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数不清的人手持着，桌上摆着同样的镜子，内中的影像让他们也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影像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一面蝴蝶纹路的普通镜子，查拉图从中看到苏守墨脸上惊怒的神色和握紧的拳头。

“用多数人的梦作为能源，让少数人去新的世界？只要他能做到。”萨默埃尔点评道：“这是个让人放肆做梦的时代啊查拉图，这家伙活不了多久，你很快也要去找自己的路的。”

如果是往常的话，这时候苏守墨一定会用故作轻松或者阴阳怪气的话来反唇相讥吧。但查拉图担忧地看过去，苏先生的额头渐渐淌出汗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喂。交易还没完成，你可别出什么问题，查拉图还没送出去呢。”萨默埃尔也察觉到了，用力拍了拍苏守墨的肩膀。

“交易。”苏守墨喃喃说道，仿佛刚刚回神一般，他立即甩了甩头，厉声说道：“萨默埃尔，新的条款，立即，现在，杀掉你眼前的这个【我】。”

“你疯了？”萨默埃尔露出见鬼的表情，但匕首已经握到了适合刺出的位置：“你这样的话，我给你的信息怎么传达到真正的你手上？”

“你本来就没打算给我！”苏守墨喝道，“萨默埃尔·汉弗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我最厌恶的那种无信之徒吗！可你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再不动手，就等着你儿子和这个世界一起，轰轰烈烈地为你陪葬吧！”

这几下情势突变，查拉图看的懵了，怎么突然一瞬间就到了要以刃相加的地步？是苏先生窥镜的时候感染了像黑死病一样绝对不能传播出去的东西么？

但他立即理解了形势，是出于镜中的突然变化。

镜子里出现的不只有他们三个的倒影，而是三个，又三个，无穷无尽的三人倒影。

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面镜子，两镜相叠，构筑出了一个诡异的【镜渊】。超凡的观察力让他看到，这镜子的深渊中，无穷无尽的查拉图都随着他极细微的动作近乎同步地摆动，就是这【近乎】的一点，让他觉得一股无名的恐怖油然而生。

就好像不知何时，这无穷无尽的查拉图中，有一个或者无数个真的活了过来，只是为了不暴露才模仿着他的动作，却还是显出迟滞的百分之一秒。

这一瞬，查拉图还被悚然的恐惧感所刺激，萨默埃尔则本能地感觉到苏守墨的话并非戏言，因而毫不犹豫地出手。

眼前的苏守墨只是原主的构造体，既没有无缝长袍也没有神的躯体，他一挥匕首，足以消灭苏守墨的不是刃锋，而是附着在这短刃上的【杀戮】权能。

杀戮的刃却在空中停止了，苏守墨探出手挟住了刀锋。

但吊诡之处在于，命令他杀死自己的苏守墨仍然好好地负手而立，引颈就戮，阻止他的那只手，是从镜子里探出来的。

三人霍然望向镜子，那镜中的每一组人都同时抬头，带着各式各样的笑容凝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