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亲爱的塞巴斯蒂安,范拿诺华大人是对的,”皮拉尔上尉嚷嚷着,双腿架在茶几上,膝盖上摆了一支放过的簧轮短枪,他喝了不少酒,带着股醉意高声说道:“我不是说肝脏对人不重要。我亲手杀死过很多敌人,也有很多人在我眼前死去。不,别以为我在说黑鬼和异教徒生番。尼德兰人、法国人、萨克森人、英国人,甚至西班牙人都一样,肝脏被长矛刺破,或者被子弹打穿,会痛苦不堪,可不会立即致命。有些人看起来像是死了,其实只是忍受不了疼痛晕了过去。要了结一个人的生命与痛苦,最快也最仁慈的做法,如伯爵所说,让一颗铅弹穿透心脏,或是用钢刀卸去他的膀上的沉重负担。”
“可是亚里士多德——”塞巴斯蒂安?台?安德拉德还想说下去。
“丢下您的亚里士多德,放弃您的经院哲学吧,”皮拉尔一口气灌下一大杯雪利白兰地,“眼见为实,我和您谈谈自然哲学。五年前我和一个朋友斗剑,不错,那个加泰罗尼亚人曾经拥有过我的友谊。我一剑刺穿他的肝部,那家伙疼得浑身乱颤,可是没倒下也死掉,而是回手砍伤了我的胳膊。他被抬回家过了一个星期才死,而我就被发配到这儿来了。怎么?您不相信我而相信什么亚里士多德?我们还是让事实来解决您的疑惑,伯爵这儿有的是剑和手枪。”
魏斯?兰度叫来一个本地女佣低声吩咐去给上尉添酒,等他完全醉倒后就将枪支全收起来。这类玩枪耍剑的聚会很受军官们欢迎,但搞不好没准会出事。尽管别墅就是座小型军火库,除了现代武器,临高生产的步枪、海军用12号霰弹枪,订制的.45口径新式左轮,一应俱全。但他从来只拿簧轮枪出来敷衍客人。
市长夫妇坐在凉台上。魏斯注意到伊莎贝拉太太已经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他准备吩咐仆人去取些冰镇的汽水,转过身就看见他的黑奴正不知所措地站在台阶前。
“出了什么事?”
“嗯——呃,”史力克终于想起该说些什么:“咪咪小姐请你去厨房看看,因为蛋——嗯,蛋糕烤坏了——”
“咪咪,”阿尔方索拿魏斯打趣,“这是小姐的名字还是猫咪的名字?”
“出一个埃斯库多,我打赌是一只漂亮的小母猫。”
“而且它每个晚上都会在伯爵的床上做窝。”
“诸位,很抱歉闲坐片刻吧,”魏斯挥挥手,作为对这一片哄笑的回应,“我去去就来,这儿的佣人实在不教人省心。”
“我听说,伯爵殿下珍藏着一种带有轮子的连发手枪,如果能够赏脸的话,我想——”市长没能讲完他的要求,他的妻子截断了话头。
“亲爱的,我想我们已经看够了放枪的表演,也听够了鲜血淋漓的可怕议论,”伊莎贝拉太太向丈夫投出一个厌烦的眼神,朝伯爵伸出手去,带花边的衣袖滑落到肩上,露出一条白生生的壮硕胳膊,“很多人都说您的房间是完全用中国瓷器砌成的,您能赏光满足一个可怜女人的好奇心么?”魏斯看见市长脸上透出无奈的神情,他开始露出自己招牌式的微笑。
“您指的大概是盥洗室,恐怕过度夸饰的传言所引起的好奇,结果会令您非常失望,”魏斯轻轻握住那几根肥短的手指,“请跟我来。”
“找个人到浴室里去帮那个伊比利亚蠢婆娘使用抽水马桶。看好她,别让她四处乱走。”魏斯对咪咪说,“现在告诉我,出了什么情况?”
“观察哨发现西班牙人正往圣安东尼要塞运输大炮。”
西班牙人在殖民地兴建的独栋建筑多半都带有塔楼。别墅的塔楼在整修时被加高了一层,最好的天气下,观察哨甚至能看到进出卡维特港的船只。特侦队分成两个小组,轮流在上边执行警戒任务。魏斯首先看见一名背对着他的队员,手持望远镜正在观测,另一位靠近瞭望窗坐着,窗口堆着沙袋,以便架持他手中带瞄准镜的莫辛-纳干步枪。
观察哨24小时监视四周的情况,在夜间也不例外――他们配有夜视器材,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开启使用。有了这个小组的执勤,兰度爵爷的晚上睡觉踏实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