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句话话,就是救了纪颜的命,又是聪明得令人不敢面对,才是在三言两语之间,于“放不下”、“舍不得”、“离不开”和“忘不了”之外,替他找了一个新的理由,叫作“不忍心”,便是将爱情升格为共情。
一念之差,大不相同,看来相似,却有天壤相别,有着莫大的差别。
纪颜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就在一瞬间浑身一个激灵,不由道:“原以为是对不起娘子,却不知娘子更比我了解自己!不错,怜惜与爱恋之间,相似却不相同,一念之差,天壤之别,如此一来,我便能为长襄说上话了!”
翠娘依靠着纪颜的胸膛,幽幽道:“其实相公要为她说话,有的是借口,何必让我来找?人心都是肉做的,谁又忍心瞧见旧交故友受难?相公不忍,我也不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即便是牺牲我,给她开出道路来,我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这其中的委屈与妥协,纪颜一个钢铁直男都能体会,这就紧紧抱住了翠娘,长叹道:“娘子,谢谢你……”
乖巧摇了摇头,翠娘便伸手拭去纪颜脸颊的泪珠,轻声道:“夫妻之间,道谢就生分了。相公被气哭了,一定是我不够贤惠的缘故吧?”
听她这么说,纪颜就连忙收起哀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原是因为娘子太贤惠了,我怕配不上娘子,怕得哭了起来。”
几句肉麻的土味情话,翠娘这就开口道:“只是相公有心为长襄考虑,却还要尊重她本人的意思,若是她不愿意接受相公的好意,便要惹出对双方都不利的祸事来。相公已经拒绝过一次陛下赐婚,若再来一次,便是欺君大罪了。”
纪颜点头,这就烦恼起来,道:“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长襄不曾在宫外开府,一直住在内宫之中,又不肯往宫外行走,就难得一见。我身为外臣,难以进入后宫,又是兹事体大,不能随便托人私通书信,就不知如何才能问明她的意思。”
既然翠娘提出问题,自然就是有了解决的方法,这就笑道:“相公忘了,你是御封的侯爷,我也是诰命的夫人,内命妇在后宫行走,原本是符合规矩的。如今她愿意为国舍身,陛下应该也舍不得,若是我奏请进宫陪伴,陛下应该会欣然答应,或许还会命我劝说她改变心意,就对上了相公的意思。”
纪颜一听,羞愧不已,就是自己做出这等对不起翠娘的事情,还要叫她给自己帮忙,这就叹道:“娘子,我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