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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咧?这么变颜变色的,吓着你咧?”白玉莲笑了笑。“没。姐夫哩?”芒种紧张得不知说啥。“咋?你想他?”白玉莲嗔道。芒种觉出尴尬“嘿嘿”一笑。
“在这儿愣啥哩?像给河水相面样样的。”白玉莲问。“没啥,就想一个人呆会儿,擦黑的辰景还去车站找福根的尸首哩,偷枪让当兵的追上崩咧。”芒种说。“这东西不正干,迟早落不了囫囵尸首,活该哩!”白玉莲并不吃惊。
“唉,好歹是条命哩!”芒种说着。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弟,别再变颜变色的,辰景长喽让人挑拣,其实咱没啥,是不?”
白玉莲突然悄声说,还大了胆直勾勾看着他。“姐心宽,俺还有啥哩?”芒种低下头,俊面还是红了红。“师傅咋着哩?托到人咧不?”
“没事咧,在普济医院哩。瓣儿那会儿回来说,打咧五六样子水针,发烧头疼都止住咧。蛋样还行,硬是把李锅沿这狗日的一捋到底咧!”
“老天爷。可是躲过一劫,俺去医院看看!”白玉莲说完,替芒种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转身奔了南城门。芒种看着她的背影,看着那条水绿绸的裤子,裆里的物什猛横起来,脸也“刷”地涨红。天刚擦黑,车站上昏黄一片。
当兵的吃饭晚,四口大锅架在广场上燎干柴,烟尘和火苗映得几个拿着铁锨炒菜、搅粥的厨子兵,像庙宇里被香火喂饱了的关公。所有的买卖铺子都关了,担担儿卖卤煮鸡、油饼和老豆腐的小贩,全躲闪到王家大院后身那条小巷里。只有“倚香楼”灯火通明。
当兵的有纪律,贱着嘴朝窗户唱几句花调,没一个敢进去。芒种拉着一辆装了芦席的小车,在广场东南角停下。芒种看看黑压压席地而坐的兵,小声问身后的毛大顺:“毛大哥,这得多少人呀?”
毛大顺笑笑说:“不多,两个连。”芒种又问:“啥辰景打哩?”毛大顺小声叮嘱:“别问,我也不知道。”
毛大顺真是热心肠,听说了福根的事体,怕芒种遇上麻烦,非要亲自跟来。他让芒种原地等着,自己去问寻福根的事。问了半晌,谁都不晓得尸首被扔到哪里。
后来见了一个连长才明白,原来福根早跑出车站,死的地方是车站西边通往纸房头村的路上。
两个人一路寻来,快到纸房头村口的辰景,没看见躺着的死人。毛大顺问芒种怎么办,芒种心里有鬼,往回瞅了瞅车站,客气地说:“毛大哥兵营里忙,先回吧。俺再到地里找找,兴许让人挪咧。”
毛大顺说:“也行,遇到麻烦就提中熙和我的名字。”说完,转身走了,芒种不敢直接回去,万一福根的尸首被人挪扔到野地里,自己又没拉回去,没法儿和师傅交待。
借着天光,他在路边的地里来回走动,直到看不清身前两三步远的地方,才踏实了心拉车往回走。芒种心里纳闷,咋连尸首都有人偷哩?莫非有人相中了他身上穿的衣裳?
就是扒下衣裳也应该留下光身子哩。钱家茶水铺旁边那条胡同,就是从纸房头往车站回来的路。来的辰景,因为有毛大顺在身边,芒种没敢四处观望,生怕碰上绿衣女子露了馅。
现在,他站在绿衣女子那排房的房角儿,看着车站广场上当兵的晃晃悠悠来回穿梭,心里反倒静了许多。
下午,他在河堤上发愣的辰景早想好了,总得不冷不热地见一面。一来看她是否还有赖找的意思,二来也想问问她到底是谁,当然,芒种也动过再日一回的心思。
可是心里没着没落,不敢再惹麻烦上身。绿衣女子的小院半掩着门,屋里亮着灯。芒种轻手轻脚把院门打开,悄悄把小车拉进去,然后,上台阶准备敲门。
“你打发要饭的哩?”芒种的手还没碰到门板,屋里突然传来绿衣女子的声音。“咋,嫌少?俺还觉得亏哩。”一个男人赖赖地说。“你是日的你亏啥?不行。”绿衣女子说。
“那就从房钱里扣。”男人坏笑着说。“一码归一码,啥也顶不了啥,不给别走。”绿衣女子有些生气。“那好,你先预付三个月的房租。”男人威胁说。“说好当月付的。”绿衣女子理直气壮。
“俺不租行不?你卷铺盖走人。”男人说。“走就走,那你也得给钱。”绿衣女子说。“谁让你不提前讲好价,俺就这么多,你说咋着吧?”男人耍起无赖。
绿衣女子突然没了话。芒种听出屋里出了啥事体,晓得这女子干的是啥营生,来时的冲动全泡了汤。
芒种慢慢后退下台阶,刚要拉着车出去,猛听屋里有抓挠的声音,听动静好像是有人挨了耳光,接着屋里两人叫骂起来,起先声音挺低,继而不管不顾地狂浪大作。芒种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弯腰架起车辕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