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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前,被炸烂的几张桌子碎片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三个土坑边有两摊紫乎乎凝成皮皮的血迹。
白玉莲望了一眼,惊慌地后退着低呼道:“娘唉,真死人咧!谁这么手黑哩?”芒种怕她胆小,急忙拉了她的手说:“没事,流这点血死不了人,走,快去看咱的箱子。”二人从侧梯上了戏台,越往后走,芒种越觉得心跳不止。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丢下白玉莲疾步跑向后台。两辆小车不见了,四只木箱还在,木箱里空无一物。墙上悬挂的师祖画像不翼而飞。芒种觉得后脖梗子一凉“扑通”瘫在地上。
四只木箱里装的行头是花五魁全部的心血,也是花家班所有的家当,这些东西丢了,花五魁肯定要他的命。芒种傻了,眼泪都忘了流。
白玉莲赶过来看在眼里,脚下也是一软,跪在芒种身边,半晌,哆嗦着嘴唇说:“弟,师师傅得杀你十回哩!”
芒种的泪水慢慢拱出眼眶。白玉莲摇摇芒种的肩膀,眼泪“劈里啪啦”从他眼眶里掉下来,砸在红松木板上。
白玉莲看着他,颤了声音道:“弟,你快说话,咋咋办哩?”芒种傻愣地看着空箱子说:“老百姓谁顾上拣这些东西,当兵的拿这也没有用,肯定是李锅沿这狗日的暗里下了手,他说喽不算,俺得找他算账去。”
白玉莲不晓得花五魁和李锅沿的赌,也没看到芒种和李锅沿在人群里说话,等芒种将经过磨叨一遍,不由全身散了骨架,绝望地说:“落到他手里还能要出来?再说也没抓住他的手,他不会承认哩!”
芒种咬牙道:“他不给,俺要他的命。反正俺也是个死,这就去!”说着,站起身来要下戏台。
白玉莲一把拉下他的身子,哭着说:“弟,别往绝路上走,你去找瓣儿吧,姐去找李锅沿,好歹俺跟他没有过节,磕头作揖要回来就行咧!”
芒种六神无主地道:“要是瓣儿也找不着哩?当兵的抓咧那么多人。万一让他们抓喽,俺还不是个死?”
白玉莲忽地想起啥,低低的声音说:“弟,要不要不你跑吧,越远越好,别别让师傅抓着!”半晌,芒种傻了样样地自言自语:“俺让他杀,俺是罪有应得!俺让他杀,俺是罪有应得!”
白玉莲睁圆了眼睛,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芒种。芒种脸上茫然的神色使她心惊胆战,那死人样样白惨的面色使她觉得绝望,她想帮他,但是无能为力,良久,她扳着芒种厚实的肩膀疯了样样地摇晃“哇”地一声哭嚎起来。
“弟,你咋这么苦命哩!你死喽,姐的心也就死咧---”花五魁在胡大套家静养几天,秀池一天两锅姜丝糖水喂着。
加上东大街广育堂蔡仲恒的几服汤药,病情和气色好了许多。那天,芒种来说唱戏的事体,他一听就发了脾气,埋怨芒种轻易答应晋军。
花瓣儿见爹死活不松口,急得捏了又软又硬的腔儿替芒种求情。花五魁冷下脸摆摆手,闭眼之前撂下一句话:“等俺死喽,你到天上唱也行!”
其实,在花五魁的念想里,给晋军唱不唱还是小事,主要有几个歪歪踹踹的小班盯着,多少年了,花家班总说自己是秧歌的正根,绝不能坏一丝一毫的规矩。
而且他年轻的辰景还和李锅沿下过毒话,谁坏了规矩,谁从此就散了摊子,或者离开定州到别的地方唱戏。那些歪把子小班早想合着“淹”了花家班,花五魁当然不会给他们这种机会。
花五魁正闷闷不乐地在院里溜达,猛听南边传来三声炸响。秀池在屋里做针线活计,慌忙跑出屋来问:“兄弟,刚才啥响动哩?是不是又开仗咧?”
花五魁思忖道:“不像,炮声比这亮哩。”秀池看了看太阳,着急地又问:“你哥咋还不回来?往日这辰景早回来咧。”
花五魁说:“俺哥也是听风就来雨,凭那小子一句话,咋能信哩?他咋晓得蛋样伤着咧?他又没见过蛋样长得啥样样。”
秀池叹口气道:“宁肯信其有,莫可信其无呗。没伤敢情好,囫囫囵囵的,啥辰景见啥辰景欢喜哩!”两人正说着。胡大套通身是汗地进了院门。
“咋样?”花五魁和秀池异口同声。“往北又找咧几里,没见单独断喽的胳膊腿,八成那小子唬咱哩!”胡大套擦着汗说。
花五魁道:“哥,早劝你别听他瞎掰,这东西不说人话哩。”秀池高兴地说:“老天爷保佑蛋样,往后也别有病有灾的,等他回来说啥也不让他出门咧,好好找个媳妇,看着拳厂算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