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船员每人多发十个大洋。”傅蕴安道,这船晚到了半个多月,他这边着急,船上的船员估计更急。
“是,三少。”那手下更高兴了。
傅蕴安这时却是走上前去,打开一个个的箱子。
这些箱子里装满了药品和枪支弹药,都是国内最紧俏的物资。
几天后。
穆琼昨晚上写得少,今天也就起早了。
左右没事,在家里吃过朱婉婉下的面条,他就早早地去了平安中学。
他到平安中学的时候,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但已经有来得早的学生在教室里预习或者复习了,住在这里的学生,则在冯小丫那边舀泡饭吃。
只要花少许的钱,就能住在学校里,学校还供应早饭和晚饭。
当然了,学校里的菜不怎么好,除了咸菜咸鱼,就只有学校后面开辟出来的菜园里自家种的菜。
至于主食……这些学生早上吃的,一般都是昨天中午和晚上剩下的饭煮的泡饭,瞧着不够吃的话,冯小丫还会做点馒头。
她原本不会做馒头,这手艺还是看门的瘸腿老头教她的。
“穆老师,早上好!”看到穆琼,这些学生纷纷打招呼,还有人过来问英文发音。
冯小丫也过来打招呼,就连走不了路的周老三,也远远地喊了一声“穆先生好”。
周老三腿伤还没好,他坐在一个板凳上,将断腿伸直了搁在一边,然后拿着柴刀砍柴。
柴火是要花钱买的,要省着用,而且烧饭的时候柴火放多了,锅里还会长锅巴。因而周老三每天都把柴火劈的细细的,至于冯小丫,她烧火很有经验,绝对不多放哪怕一根柴火。
穆琼跟他们聊了聊,就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写《求医》。
《求医》他已经快要写完了,正在收尾,同时,《求医》的热度,也已经越来越高。
而之所以会这样,跟近年来的愈演愈烈的中西医之争有很大的关系。
这时一直有人呼吁取消中医的行医资格,不许中医行医,而中医自然不愿意,双方就时不时在报纸上争辩一番。
如果按照历史发展的话,多年后,前者会获得了短暂的胜利——政府一度下令,不许中医行医。
不过后来中医和药材商人闹了起来,就连老百姓也不同意,因此中医并没有真的被禁。
《求医》出来之后,一些西医借着里面的某些情节,就开始说中医无用,是骗人的。
而中医并不承认小说里那些字都不认识几个,在乡下拿人命当儿戏的人是中医,他们还表示,这小说写的是求医难,因此,应该要多培养中医,允许中医开学校。
申报新闻报这些报纸,几乎每天都会发表中医或者西医的文章,一时间,上海的百姓,便都注意起看病这件事来,也知道了《求医》。
他们中很多人其实不识字,但还是想办法从别人那里或者茶馆里听来《求医》的故事情节,然后先感慨一番里面的人的悲惨命运,再发表点自己的看法。
他们过得兴许比书里的人好一点,但其实也没好太多……他们也是看不起病的。
陈老板的西餐厅已经装修好,重新开业了。
他的餐厅如今瞧着跟别处格外不同,再加上餐厅里除了炸猪排,还有烤肉之类新鲜东西,一时间客似云来。
不过,虽然客人很多,但陈老板并不忙,毕竟现在店里的员工很多,还有张掌柜帮忙。
他这个当老板的,甚至可以在上午的大好时光里,泡一杯茶,看看报纸。
他识字虽不多,但还是识字的,那些文绉绉的文章兴许看不懂,但楼玉宇的文章,其实能看看。
陈老板逐字逐句看过去,看不懂的就连猜带蒙,竟也将整个故事看完了,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张掌柜说话。
“楼玉宇写的真好,他是不是个医生?”
“我们老百姓,真的不敢生病!”
“也不知道我儿子在国外,有没有生病……他身体好,一定不会生病!”
……
张掌柜忙得很,没空理他,倒是一个来吃饭的客人道:“老板,你也在看《求医》?”
“是啊!”陈老板道。
“我也觉得这故事写得好,我们老百姓,最关心的就是治病的事情了……你说那些官老爷,不想着多教点医生出来,怎么整天就知道说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不好呢?”那客人又道。
普通老百姓对中医的认可度还是很高的,陈老板也很相信中医,两人顿时热火朝天地聊开了。
震旦大学。
郑维新的同学们,正在为报纸上中医发表的文章生气:“那些中医就知道写些阴阳五行之乎者也的文章!随便一点东西熬熬就吃,他们不怕吃出病来?”
“很多毛病中医根本治不好,还是要西医!”
郑维新以前,也是会在这种时候义愤填膺的人之一,但现在……“其实这些也没什么好争的。”
“维新,你怎么这么说?”有同学不解。
“老百姓现在缺医生,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他们都缺。”郑维新道:“中医真要没了,那些百姓又要找谁治病?”
书里有些人生病中医治不好,但也有人受伤后擦点草药止了血,又或者在得了伤寒后请大夫治好了。
这些学生都沉默下来。
他们换了一个话题:“这楼玉宇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之前我觉得他是学化学的,可现在……我怎么觉得他像是学医的?”
郑维新没说话。
他才不会告诉这些人,楼玉宇是个十六七岁,没上过大学的。
《求医》的讨论度越来越高的时候,商业印书馆,终于将《留学》印刷完毕,开始售卖了。
上海的书店里,很快就摆满了《留学》,此外,商业印书馆还花钱在大众报、申报、新闻报上面分别打了广告,说了《留学》已经出版上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