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茶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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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站的格局，是和别的小说网站是相同的：都是一个网页一堆的小说，网页分个男频女频，可以随时看书。

看书的，傍午傍晚放了学，每每花四世界币，看一章章节，——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章要涨到五世界币——拿手机电脑看，看完了休息；倘肯多花几世界币，便可以买一些推荐票，或者月票，来给作者，如果出到十几世界币，那就能打赏作者了。

但这些读者，多是短衣帮，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长衫的，打开手机网页，打赏作者，慢慢地看。

茶仙是站着写文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和人说话的时候，总愿意喝茶，所以人们就叫他茶仙。

茶仙一到店，所有看书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茶仙，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来两张月票，四张推荐票。”便排出九个世界币。

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是有给自己的书投推荐票月票了。”

茶仙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你断更了被读者编辑发现，吊着打。”

茶仙便涨红了脸，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断更不能算断……更！……作者的事，能算断更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这只是没有灵感，遇到了天窗”，什么“采集灵感”“寻找素材”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八站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茶仙原来是个画师，但终于没有进学，又不会接单；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码字还算可以，便替网站写写文，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喝懒做。坐不到几天，连人带小说，一齐失踪。

如是几次，叫他码字的编辑也没有了。茶仙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太监，水字数的事。但他在我们网站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些断更，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茶仙的名字。

茶仙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八站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编辑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茶仙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章呢！”

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

一个看书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折了腿了。”

掌柜说，“哦！”

“他仍旧是水。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水的越来越多了，一个情节水了十几章，这还可能有读者花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