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爷爷?”裴清乐握住了贺老伸过来的手,但是在看到对方的眼泪之后,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呼叫着对方的名字。</p>
贺国维骤然清醒。</p>
眼前哪里有贺泉梓,只有一个蒙着脸的安乐。</p>
可是那双眼睛,在此时看过去,却是那么的相似。贺国维忍不住的在心里想,难道是他的错觉吗?是他太想念了,所以才会把安乐当成了贺泉梓,连两个人的眼睛在他的脑海里也那么的相像。</p>
“没事,没事,我只是看到你们,一时之间想到了故人。”贺国维颤颤巍巍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嘴角露出了一抹牵强的笑容。</p>
“贺爷爷,我来之前听贺老师说您好像不太想动手术,您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廖美星乖乖的坐在病房的前面,她人长得本来便是人畜无害,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亲切的晚辈,让人不自觉的会放松警惕,卸下心防。</p>
她们来之前想过无数个办法该怎么把这件事说出来,但是哪一个都不如干脆世界了当的说清楚。</p>
毕竟贺老这个年纪的人什么没见过,如果他们东扯西扯的套话,反而会让对方生厌。</p>
还不如这么直接的问,大家彼此坦诚的面对。</p>
“我人老了,经不起折腾了,万一死在手术台上怎么办?还不如拖着这幅身体,多做点事情。你们两个为来在画坛绝对是风云人物,我能关照的时候就多多关照你们,万一我走了,你们的路阿,不好走。”</p>
贺国维这番话说的真情实意,他不想做手术的原因除了想留个机会等待小梓之外,还有的便是这些他放心不下的后辈们。</p>
画坛什么风气,他再清楚不过了,举办这个比赛的目的,也是为了让那些出身可能没有那么好的人能有机会站在大众的面前。</p>
所以贺国维是想给这些年轻人们多点机会,多点照顾。</p>
裴清乐闻言,眉头皱了起来,她和廖美星一人坐在一边,围在病床的前面,而且两个人分别将贺国维的两只手握在自己的手中。</p>
“我们知道您的心意,但是现在医疗技术发达了,您的手术虽然会有风险,但是成功率更高。但是如果一直吃药的话,谁能保证每次您犯病的时候身边都有人?”裴清乐语重心长的说着。</p>
“您的顾虑有很多,我们这些旁人其实说的都是风凉话,因为手术台是您上的,风险是您承担的,罪也是您承受的。但是我们希望的,是您能够坚强起来。贺爷爷,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发现您和以前好像不一样了。</p>
您还记得在之前告诉过我们什么吗?画要有生命力,人也要有,但是您现在,好像已经失去了那个精气神儿。”裴清乐说着,蓦得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里好像又块石头在堵着。</p>
廖美星接着她的话,轻声说:“选择是您做的,但是贺老师她们都很关心您,画坛也离不开您。大家不想成为您的负担,大家想成为您的动力。您要好好活着,看着我们功成名就,看着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进来这个行业。有您在,您便是那些无依无靠的人的一片天地,所以自私的说,您不能倒。”</p>
贺国维有些错愕的愣住了。</p>
在此之前,他一味地沉浸在悲伤中,觉得自己好死不如赖活着,与其死在手术台上,还不如这么活一天是一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