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檑木滚石留客桩,有啥弄啥。
数量倒是骇人,就是质量不咋地,按照大贺木材的估计,如果按照以往的标准来看,只怕起码三成以上的,都是不合格产品。
但问题不大。
就说数量吓不吓人吧!
大贺木材放下手中的册子,这是他自己做的图册,上面标注了襄阳城中,各个守备要地,以及战略节点。
听说乞颜部有个叫乞颜雍的贵族,在这一方面称得上大匠,大贺木材还挺想和他交流交流,只是这乞颜雍在支援汝南之后,人就没消息了。
也不知道是战死了,还是被人特意掩藏了行踪,以掩饰什么新式器械。
校场上传来阵阵口号,是将士们在训练。
大贺木材虽然更擅长匠造,但他也知道老父亲大贺履年事已高,城中能够绝对信任,又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他正盯着将士们训练,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员哨骑急急过来,道:
“我们抓着了一个汉军的细作,但他说他是来替休屠弼送信的!”
大贺木材心头一惊,忙不迭的站起来:
“人在哪里?”
“就在马上。”
大贺木材够着脑袋往马上看了一样,绑的还挺结实。
他赶忙让哨骑将俘虏放下来,问询道:
“你是帮休屠弼送信的?”
“信呢?”
那俘虏连忙拿出信件。
大贺木材看了两眼,便皱紧了眉头:
“不对啊”
他见过休屠弼的笔迹,这特么也太对不上了吧?
他又不是傻子,是个人都知道,这不可能是休屠弼所写的吧?
就算汉人真想玩诈降,或是要用休屠弼手书骗过他们,也不至于干出这种蠢事来!
大贺木材心中拿不出主意,只好吩咐一声,带着信件,去找大贺履。
大贺履还没休息多久呢,见大贺木材找来,又是顶着双眼血丝,看起了信件。
看完之后,俩父子大眼瞪小眼。
大贺履也给这信干懵了。
确实是休屠弼的口吻,里面说的,也是归降的事情,和之前的来往书信,也对得上。
但唯独这笔迹,完完全全对不上。
是休屠弼怕被汉帝发现,特意修改了笔迹,以求书信泄露后,用以自保?
还是汉帝特意发觉休屠弼有回归东胡的意思,从而将计就计,想以此为引诱?
可.
完全没有意义啊!
大贺履一时间分辨不清,只得道:
“休屠弼在信中说,他被皇帝逼着以一千人攻城,不愿送死,所以下决心回归东胡。”
“这确实有些道理,毕竟这般薄情,任谁都不想为之效命。”
“汉帝虽然善于用人,但大多都是汉人,对待东胡人,是血仇,这般刻薄,也算合乎情理。”
大贺木材道:
“这么说,父亲是想信了休屠弼?”
大贺履摇头:
“这笔记着实不能让我相信,不过信与不信,对襄阳城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若是休屠弼真的想要归降,自然是极好的。”
“那”
“就按着休屠弼在信中的说法去做,待他再攻城的时候,稍微多按捺一阵子,看一看真假,也别急着伤人。”
大贺木材犹豫道:
“那这会不会给了汉人渡过护城河的机会?”
大贺履哂笑道:
“便是过了护城河,那千八百人的汉军,就能攻破襄阳城吗?”
“况且你那投石砲,应当也不能使用太多次吧?”
大贺木材点了点头,道:
“那孩儿便这么吩咐下去了,待得下次休屠弼来攻时,先观察一二,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错。”
大贺履颔首,特意嘱咐道:
“这封信着实让我琢磨不透,也不知道城外汉军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一切谨慎,切莫主动进攻。”
——
且说襄阳城中万事俱备,只欠休屠弼开始送人头。
那么休屠弼就开始送人头了。
手下仍是一千将士,他分出五百人,列阵在最前方,摆出一副要过护城河的模样。
休屠弼一边看着那些将士,一边缓缓道:
“上次攻城,实属意外,料那投石砲也不能连发,一旦躲过了第一波密集的弹丸,就能从第一波到第二波的间隙之间,穿越护城河,而后一步步逼近城门!”
休屠弼也不知道自己在说啥,跟风寒脑热似的,仿佛在说胡话。
好几个将士当即就顶不住了,两只手不自觉的连在一起,十分缺乏安全感。
不过
休屠弼与好几个汉军将士往城头上远望。
好像进入攻击范围了,投石砲真没发动?
“那封信有用?”
休屠弼也不知道皇帝让他送的信件,是否起到了迷惑的作用。
总而言之,他一边提心吊胆,一边干起自己最擅长的事情,虚张声势。
五百人当五万人用,一千人当十万人使。
除却跟他一同在原地,开始搭建攻城器械的五百将士之外。
余下五百将士,开始擂鼓,撑旗。
一时间,战鼓如雷,战旗蔽日。
甚至还有人赶来獐子、野兔,数十将士沿护城河狩猎,人马喧嚣,鹰犬突击。
“.”
城头上的大贺木材和缺少睡眠的大贺履,着实被这番声势给震惊了。
心中愈发琢磨不透。
大贺木材听得噪声,都有点耳朵疼:
“父亲,不如用投石砲给他砸了吧?”
大贺履摇头:
“不得轻动,以免被汉人看出投石砲的端倪。”
“那这休屠弼”
“休屠弼此人,不可轻信,也不可能不信。”
“不急,再看看,一旦有所动作,想要过护城河,或是营造了太多攻城器械,就直接动用投石砲。”
“是!”
两人与城上的守军,就这么一直等着。
一直等到日薄西山,休屠弼鸣金收兵了。
只留下了一地造了还不到一半的攻城器械。
以及又是大眼瞪小眼的大贺履父子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