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把孩子们都带进去。”
段妙音跑过寨门处,拉了几个寨子里的孩子,忽见东面已有一些段氏大理兵杀上山来,挥刀就砍,也不管是青壮还是妇孺。
“啊!”惨叫声起。
眼看着这场面,段妙音吓得呆住。
下一刻,高长寿终于领着人冲上来,奋力将冲上来的大理兵杀向东面的陡峭山坡。
“走,快进去。”高长寿喊道。
段妙音深深看了一眼高长寿的背影,转过身赶着那几个孩子进了寨子,眼泪却是不自觉地往下掉……
段氏与高氏世代联姻,论辈分,段兴智、段实还是她的族叔伯。
当年亲人间其乐融融的场景还历历在幕。转瞬之间,要对她丈夫孩子赶尽杀绝的亦是这些亲人……
~~
时近黄昏。
高长寿身子晃了晃,失血使得他浑身无力。
攻上山的大理兵仿佛杀不绝一般,而哪怕是居高临下守山,他的老弱病残们伤亡也远远大于大理兵。
高长寿没数过,却知道死在箭雨中只怕已有过半人。
到处都是哀嚎恸哭,有人已经崩溃,哭喊着想要投降,但大理兵没有想要留活口的意思,依旧是在不停地放箭、攻山……
乱战中,高长寿终于被一根长矛捅倒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转头一看,忽然愣了一下。
他看到白弄川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胸前满是伤口。
“弄川……”
高长寿喃喃了一声,忽然想到在龙湖上死去的白苍山。
他本想着,白先生为保护自己而死了,以后不能让其侄儿再死。等复国了,要给白弄川封一个大官。
复国?不可能复国。
如他高长寿所想,起兵举事,不可能成功;如高琼所想,韬光养晦,也没用,段实还不是杀过来了。
没有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国亡了,亡国奴没有尊严,只能如同蝼蚁一般任人踩踏。
本已郁积的亡国之恨,舍利僧的失败、高均常的背叛、白弄川的死……高长寿苦意泛上喉头,跪在白弄川的尸首边呕吐起来。
……
又有大理兵攀上了山顶,向他围杀过来。
“杀了他!”
有大理兵冲向高长寿,突然,另一面有人冲杀过来,挡在了高长寿面前。
打斗中,高长寿站起身,转头看去,见是高明月带着人赶来支援了。
“带着他们走……明月,带上他们走……”
高长寿执刀又冲上去,一刀斩下,血溅了他一脸。
高明月冲上前,砍伤一个大理兵,拉着高长寿就退。
“二哥,你听我说……”
“走啊,带上你嫂子侄子去找非瑜,往后隐名埋名……”
“退了,他们退了,二哥你看那边。”
高长寿转过头,目光扫去,只见山顶上还在鏖战,但更远处,一队队围山的大理军已向北面涌去……
~~
段氏大理兵并没有马上放弃攻山,但撤军的场面让高氏寨兵士气大振,而正在攻山的大理兵不知发生了什么,也失去了战意。
这一轮攻势之后,段氏大理兵已不再攻山,撤走了大部分人,只留下小量兵力封锁下山的道路。
……
许秃瓢受了伤,拖着腿走到白弄川的尸体边坐下来,吃力地给自己包裹着伤口。
“唉……你怎就战死了呢,换作是我还有抚恤,你唉……县尉是派我来护送你的,这差事我不办砸了吗……”
许秃瓢也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悲伤,嘀咕了几句,觉得说来说去还不如不说,最后只是眯着眼看着远方。
“看这样子,一定是县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