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成已然呆立在那。
江南来的少年书生,从小家教甚严,还是头一次领教风尘女子的刻薄。
严云云看他模样,摇头叹息一声。
“我知道那夜你很舒服,因此迷了心窍。但多的是妓子会这些本事,待得空了,我领你到城西怜香楼走一遭,往后你”
李昭成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去。
严云云像是毫无良心,仿佛没看出他的失落,径直拿起一串钥匙起身。
“李先生,郝老头要的钱莫忘了,领你去库房取吧,私事了了,公事却不好耽误”
“都十多天了,如何还是这般心事重重?”
郝修阳随口说着,一边推动秤砣,仔细称了硫磺与硝石,问道:“因女阎罗没看上你?”
站在一边的李昭成吓了一跳,惊问道:“道长如何知晓?”
“老道又不瞎。无怪乎你不是李墉的亲儿子,你看他父子二人,哪个会像你这般为情所困。”
郝修阳把硝石一推,又喃喃道:“帮我研磨他非得说我道门丹经所载配方威力不足。”
李昭成接过,一边研磨着,一边叹道:“她那般女子,我平生仅见。”
“哈,你平生才见过几個女子?”郝修阳拿起几粒皂角,想了想,又丢开,自语道:“此番不加皂角一试。”
李昭成终究是没能马上释怀,面带愁容。
郝修阳笑笑,悠悠道:“年少真好,老道想如你这般愁都愁不起来喽手艺不错,倒进来,我们试试这次这个震天雷够不够响。”
李昭成依言做了,道:“我亦羡慕道长洒脱。”
“儿女情长终是小事,等到时”
郝修阳说到一半,收了声,随手点了震天雷往炉子里一丢,盖上盖子,拉着李昭成往后退了好几步,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柱子。
“注意看这次多高”
“好,道长方才想说什么?”
“到时你就放下了。”
“道长莫非有事想告诉我?”
郝修阳忽然脸色一变,一把拉着李昭成扑倒在地。
“轰!”
巨响声之中,那炉子四分五裂,碎片飞射开来
半个时辰后,李瑕到了火药作坊,先扫视了周围一眼,最后凝视着灰头土脸的李昭成,脸色始终冷峻。
李昭成低下头,知道能制出威力更大的火药,李瑕不该是这神情。
看来是因为严云云之事。
“二弟,我对严”
李瑕忽然问道:“你也知情?”
“什么?”
“你过来。”李瑕招了招手,问道:“耳朵出问题了?”
“我是问二弟,我对何事知情?”
李瑕转向郝修阳,问道:“郝道长知情?人呢?”
“啊?!”郝修阳拉着耳朵,大声喊了一声。
“看来郝道长是知情了,他人呢?”
“啊?!”
李瑕道:“郝道长知道的,他这一去会死。”
“啊?!老道听不见了?”
“郝道长是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我已有实力保他平安。”
郝修阳依旧愕然看着李瑕的嘴,一副听不到的样子。
李瑕又道:“不说也无用,我已派人封锁了水陆交通,他到不了临安。”
“好像能听到一点了,大帅说什么?”
李瑕道:“汉中官员中有吴潜心腹,他就藏在其中一人宅子里,对吗?”
“等等,等等老道好像能听到一点了。”
李瑕道:“郝道长,你我相处以来,你还未见过我发火。”
郝修阳终于叹道:“李帅又何必为难老道?老道不过是太聪明,猜到了李墉心思,但万事不管的,万事不管的。”
“你没帮他?”
“真真没帮他。”
李瑕转身就走。
李昭成呆愣了一会,连忙提步追上去。
“是父亲走了?”
“嗯。”
“他去临安了?”
李瑕已翻身上马,道:“你要不想他死,给我打起精神来。”